孟柏澤手起劍落,噗的一聲,血柱騰空,紅光四射。
惡煞的頭顱像一隻皮球,骨碌碌滾入烈烈火爐中。
火光驟然亮起,嗞嗞燃燒的聲響觸目心驚,黑煙升騰,空氣中霎時瀰漫著毛髮的焦煳味。
又聽得喀喇喇幾聲刺耳的暴響,如削金斷玉般的利落,十字架上的鎖鏈被劈為數段。
柏澤抱起奄奄一息的人兒,嘴裡蹦出一串冰冷的字元。
“凡參與濫用酷刑者一律處死。”
“諾!”一干隨從領了命。
刑營內餘下的幾人駭得心驚肉跳,好半天才回過神,個個面面相覷。
皆以為用刑過度,小細作如若死了,會危及陛下和娘娘的性命,所以長官才大發雷霆。
那日,孟家發生鉅變,柏澤去料理老太太的後事,讓夜辛留下暗中等小疊,不想造化弄人,竟然相互錯過。
當柏澤急得四處尋找小疊的時候,去了秦家也去了吳家和許家。
當得知真相後,他氣得真想將秦耀天和吳徹宰了,一幫落井下石的傢伙。
當聽聞城南有一夥兇漢在追拿兩個姑娘,立馬就上了心。
方一打聽才知正是小疊和孟清凝,一個掉進江裡不知所蹤,一個被年輕男子救走。
經描述他確定那年輕男子是東陽海朱,他一直以為那個被救的女子是小疊。
當看到被救的女子是孟清凝時,腦袋轟然炸開,如有驚雷劈下。
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抓住孟清凝的雙肩,猛烈的一陣搖晃,暴怒得連聲喝叫。
“疊兒呢?疊兒在哪裡?”
孟清凝只痛得嗚哇大叫:“好痛,你放開我,大姐姐掉進大江裡,已被江水捲走。”
孟清凝哭著將事情經過細細道出,柏澤心痛得說不出話。
東陽海朱為什麼不去救小疊?為什麼不去找?要是她還活著呢!
讓東陽海朱這麼一耽擱,即便是留得一口氣,也無濟於事。
那時,他像發了瘋似的快馬加鞭趕到墜江地點。
望著激流險象的江面,那打著旋渦的浪濤,像一雙雙利爪,狠命地撕扯著那顆快要崩潰的心。
他急得幾乎失去理智,駕著小舟日夜不休地沿江搜尋。
逢人便打聽,有沒有見到一位十五六歲的漂亮姑娘。
換來的卻是一次次地搖頭,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地嘆息。
一隊人馬足足搜尋了大半個月,硬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有目擊者告訴他:
“公子,別費力氣,那姑娘墜江時被人刺了一劍,正中心臟,怕是早已不在了。”
孟清凝也說小疊被劍刺傷,但不知刺入的是什麼地方,應該傷得不輕。
其實孟清凝當時已被嚇傻,只曉得小疊受傷,但傷成什麼樣,也只能想當然。
柏澤終於相信,他跪在江岸,大叫著小疊的名字,第一次哭得稀里嘩啦。
自責沒有盡到做哥哥的責任,一遍又一遍地懺悔,悔不該雞腸小肚,將她一個人扔在小木屋而獨自離開。
傷心到極致時,提劍刺破手臂,算是給自己最嚴厲的懲罰。
鮮血如泉水般湧出,衣衫和地上被血紅染透,身子已然感覺不到疼痛,心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脫。
直到容監找到他時,血快要流乾,面色慘白,搖搖晃晃站起身,一句話也不說,仿若中了邪一般。
接下來,拎著一顆傷痛的心隨孟浚城去了西穆……
“疊兒,”
耳畔的聲音好熟悉好親切好溫柔,彷彿來自前世,意識漸漸清明,緩緩睜眼。
面前的男子英武俊朗,唇角一彎清雅的淺笑,正眉眼溫和地看著她。
小疊不可置信地眨巴著眼睛,確定這不是夢。
她咧開嘴角笑道:“澤哥哥,真的是你嗎?”
伸手想要去觸控那份真實,不料牽起手臂一陣劇痛。這才發現右臂纏滿了白色繃帶。
柏澤含笑點頭:“別亂動,仔細撕裂傷口。”
小疊四下一顧,此處為營房,榻前燃著紅彤彤的炭火,佈置簡陋而溫馨。
想起孟家發生變故時,府宅被查封,在阿順州找不到親人。
她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被吳徹和秦耀天等一幫人嫌棄,差點被抓了抵債,被人追殺……
那情那景終生難忘,眼神瞬間黯淡,可憐巴巴地問:
“澤哥哥,你到哪裡去了啊?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