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麗姑姑誠惶誠恐,恭送太子殿下離開,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再急的詔書有洞房花燭夜重要嗎?
時隔三年,還是那副傲氣衝九霄的大脾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小疊還是滿腹委屈,什麼跟什麼嘛!有什麼了不起。
好好的一個人兒,跑到這大老遠的地方來受罪,越想越窩火。
一股腦兒將頭飾髮簪拔下扔在地上,生氣地嚷道:“他不稀罕,本公主還不嫁了呢!”
“呸呸呸!趕緊扔掉此等不吉之言,公主休得胡說。”
瑰麗姑姑慌忙化解口禍,小心地安撫著。
“公主息怒,現已經是別人家的兒媳,比不得穆蘇皇宮,萬不可莽撞,任由自己的性子來。”
柳柳和桃蜜一聲不吭地收拾亂糟糟的床鋪,低眉垂目,生怕踩了炸雷。
“依奴婢看,公主不如先去沐浴去掉晦氣,美美地睡個好覺,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不遲,看太子殿下還有什麼託詞。”
瑰麗姑姑始終面帶微笑,姿態低放。
小疊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心頭雖堵得慌,不過想想瑰麗姑姑說得有道理,眼下正晦氣得緊。
“我的好公主,行止可不能再這般隨意,讓下人瞧見,又落了口實。”
瑰麗姑姑邊說邊將她扶起,向外邊廂沉聲道:“來人,侍候公主沐浴更衣。”
立時進來兩個司沐的宮女,扶了小疊去側屋浴室,各人皆是輕腳輕手,當她瓷器娃娃一般碰不得。
浴室寬敞而雅緻,鋪著白玉石,壁照華麗生輝,落地花瓶裡,鮮花芬芳纏繞。
大浴桶裡水汽騰騰,蒸得花香滿屋。精美的案几上放著一溜兒齊整的檀木托盤。
裡面擱著大大小小的毛巾和浴巾,顏色不同作用也不一樣,香噴噴的皂角液,花露水,繡紋精美的素白絲袍子,一應俱全,隨手可取。
溫熱的水浸瀠著身子,彷彿連骨頭都舒張開。
微閉上眼,輕輕地靠著桶壁,享受著沐浴的舒爽。
只不過這浴室太簡陋了些,比起阿順州景府,差的不止一星半點,這個狂人日子真是越過越勤儉。
宮女不斷地試熱加水,有隻柔軟的手在百花胎記上拂了又拂,似要拿掉什麼。
小疊覺著異樣,倏地睜開眼,不悅地將宮女一望:“幹什麼?”
“奴婢該死,請公主恕罪。”
小宮女慌忙就地一跪,“奴婢以為那是落下的花瓣,不想卻是胎記,竟和真的花兒一模一樣,實在是太好看。”
小宮女做錯事,少不了拍拍馬屁補過。
旁邊年長一點的宮女輕斥:“教過你多少回,竟也不長記性,還不快去提水,這裡就由我來吧!”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小疊並未再做過多的理會,只顧閉眼小憩。
各人各司其職,浴室即刻變得安靜,只聞得嘩嘩的水聲,器物碰撞細碎之聲和輕微的揉搓聲。
“看來,新婚之夜真的要獨守空房,洞房花燭洞了個寂寞。”小疊氣忿忿地想,“就裝吧!我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第二日,按慣例,新郎新娘要去給皇帝和皇后請安敬茶。
小疊一點也不敢耽擱,卯時就起床梳妝打扮,換上黑色金鳳紋繡花禮服,時時刻刻支起耳朵聽外邊廂的動靜。
並未聽見那沉穩的步履聲,心頭也跟著擁堵了一早上,不覺黯然銷魂,連用早膳都沒了胃口。
門外輕巧的腳步聲響起,太子宮掌事的姑姑搖佩進來福身一禮,滿臉歉意:
“昨夜,實在是對不住太子妃,二皇子昱王突發舊疾,情況萬分危急,太子殿下精通醫道,需得用內力給二皇子調息治病。
太子妃胸懷寬廣,如海納百川,與太子殿下來日方長,想必是不會計較的。”
怎麼不早說嘛!她孟清疊並非不近人情,這廝從前就如此,有什麼事掖著藏著,不告訴她。
今非昔比,以前她只是個外人,不告訴她很正常,如今她可是他的妻子,南武國的太子妃,夫妻之間有什麼不可坦誠相待的?
雖然暫時沒有夫妻之實,但已然禮成。經過這番解釋,心頭豁然開朗。
說話時,眉眼又染了笑意,不似先前那般鬱鬱寡歡。
室外奴婢宮人福身請安,景炫終於掐著時間點踏著晨風花露而來。
一襲黑色蟒紋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