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在七點鐘的時候,準時地開啟了,桌子邊上,只坐著高長山、高玉麗、蘇運昌、高長山的兩個姨太太、以及高玉崎的老婆艾綵鳳,她還帶著高玉崎那個三歲的兒子。
蘇運昌可以看出來,這的確是一次家宴,高長山這一次招待自己,是將他當成了高家的人,能夠與內眷同席,只怕連皮振雄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飯桌前,幾個人隨便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倒是在大半的時間,是兩個高玉麗的兩個姨娘在催促著蘇運昌和高玉麗早日完婚的事情。
吃得差不多之時,艾綵鳳告退了一聲,先帶著自己的兒子離去;不一會兒,那高玉麗的兩個姨娘也藉故走了,飯桌前只剩下了高長山、高玉麗和蘇運昌三個人。
高長山還在慢條斯理的喝著湯,蘇運昌作為晚輩,又是這一場家宴的主角,自然不好就此告辭,也只得跟著他慢慢地喝著湯。高玉麗坐在蘇運昌的身邊,也在低頭喝湯。
一時間,整個飯桌前,顯得十分得靜默。
終於,高長山將端在手裡的一碗湯喝完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看向蘇運昌,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運昌呀,要說的話,你與麗麗的年歲也不小了,也應該差不多辦下婚事了!”
剛才那兩個姨娘就一直在說這個問題,蘇運昌也作了解釋,這個時候高長山再一次提起,分明有些沒把他的理由當成一回事。他的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來。
高玉麗連忙道:“爹,看你急的,剛才運昌不是說了嗎?今年這光景不是太好,要辦的話也只能等明年了!”
高長山伸手阻止著高玉麗的話,道:“你們先聽我說完!”
高玉麗閉上了嘴巴。
高長山接著道:“這年景嘛,是一年不如一年,聽說河南那邊又是一個大災荒,好多人都餓死了,便是咱們這裡也來了不少的災民。其實咱們這裡也不是很好,只是能夠剛剛夠吃而已。我只是怕呀!”
“您怕什麼?”蘇運昌問。
“前幾天有兩個日本特高課的人,就死在了咱們漷縣,這件事你們都是知道的!雖然我是這一方的維持會長,但是我也知道,日本人已經對我不相信了,反而懷疑起來。前天你哥回家來,就跟我講,那兩個特高課的人,先前到咱們這裡來調查,就已經在對我懷疑了,這一次他們誰也沒有驚動,悄悄地趕到這邊來,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高玉麗聽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並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到底是怎麼得罪了日本人。
明知道高長山的猜測不錯,但是蘇運昌還是勸解地道:“岳父大人也許多疑了!在咱們這個地面上,如今運河武工隊鬧得這麼兇,日本人不指望著咱們幫他,難道還要把咱們推到武工隊那邊去嗎?”
高長山擺了擺手,道:“雖然這些日子運河武工隊的確鬧得挺兇,但是他們共.產黨在這片地方,還不敢明目張膽的來,這裡畢竟是日本人重點防範的治安區,他們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鬧,噁心噁心日本人罷了!”
蘇運昌笑笑,道:“岳父大人怎麼會這麼看呢?”
高長山道:“如今縣裡的東洋兵都出去掃蕩了,縣裡只靠著治安軍來維持秩序,你也是知道的,無論是金大發,還是邢家權,他們手裡的治安大隊充其量不過是兩個營而已,再加上各村各鎮的防共自衛軍,雖然看著人數挺多,其實都是烏合之眾,別說是共.產黨了,就是連我,也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但是,等到東洋人掃蕩一回來,可就不一樣了,我想運河武工隊一定會消停下來的!”
蘇運昌心頭暗罵,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的確與日本人相比,就算是他的運河武工隊都是老兵,也不是狗孃養的那個日軍大隊的對手。
犬養三男帶著通縣的日軍大隊已經走了有一個月了,如果他們真得回到了縣裡,運河武工隊還真得需要更加謹慎起來,不能夠和他們交手,到時的確也要找地方去躲一躲的。
不過,要是真得能夠把日軍大隊調回來,那不也是他們的目的所在嗎?
“好了,不說他了!”高長山又回到了正題上:“我是擔心呀,雖然大家都說那兩個特高課的人是被運河武工隊殺的,但是,毛利隊長可能還覺得是我殺的人!”
“他怎麼能這樣認為呢?”
高長山道:“他要這麼覺得,我也沒有辦法!昨天我那個親家給我傳了個話,他是縣裡新民會的會長,便是毛利也要讓他三分的。”
蘇運昌知道他所指的是艾連生,不由得問:“他都給您傳什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