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的不敢把特高課的人怎麼樣,但是,那些當兵的就不同了,就像是龜田那樣的。去年的時候,特高課也是過到我們縣裡辦案,當時是抓你們共.產黨的地下運輸線,追蹤一批藥品,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那批藥品被追丟了,特高課和憲兵隊就互相指責,鬧得很不愉快。”
想一想,自從抗戰以來,日偽政府對根據地的封鎖十分得嚴格,藥品和武器都是重中之重的管制物資,能夠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把藥品運走,這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年前的時候,特高課以為就是抓一個人,就沒有過來,直接去通知憲兵隊抓人。毛驢也沒有把特高課的事情放在心上,才讓邢狐狸去辦,誰又能料得,邢狐狸竟然把事情辦成了這樣。”張全友說著,又笑了起來,接著道:“所以,這一次,這個事情比較重要,又是陳年舊案,特高課的人料想憲兵隊的人不行,而警察局裡養的又都是一群廢物,他們向來也不相信咱們中.國人,所以只好親自來了。”
聽到張全友說這件事重要,蘇運昌不由得又問:“那個圖到底有什麼好?鬼子為什麼非要得到它呢?”
張全友道:“這事還是龜田說出來的,我也是聽高玉崎講才知道的,去年的時候,他們的天皇過生日,派遣軍司令部送的就有這麼一張運河古圖,據說天皇很喜歡,還準備學一學乾隆皇帝,有朝一日局勢平穩下來,也要在運河上泛舟呢!”
“哼!”蘇運昌冷笑了一聲,道:“我看他這不是在學乾隆,而是要學隋煬帝吧?”
張全友卻揮了揮手,道:“管他學什麼的!反正後來有人告訴他,那張圖是假的,根本不值錢,真圖在皇宮的博物館裡。這一下,派遣軍司令部裡那幫傢伙就掛不住了,覺得很沒有面子,這才找到北平的特高課,讓他們把那件真品找出來,準備今年天皇過生日的時候,送上真跡!”
“原來是這樣!”蘇運昌道:“這可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文物,怎麼可以落到這些侵略者的手裡呢?”
張全友怔了怔,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大談大道理了,你不用說我也清楚,要是真得能夠找到那個圖,我寧願燒掉也不會讓東洋人拿走的!但是,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如今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蘇運昌鄭重地道:“全友,如果你得到了這個圖的任何訊息,你都要馬上通知我,不用你動手,我會想辦法的,一定不會讓鬼子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搶走!”
張全友苦笑著道:“好!只要不讓我出面動手,做什麼都行!”
兩個人並肩走進了蘇莊。
因為是週末,從學校裡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一個學生,不然,憑著張全友揹著一把盒子槍,也一定會被一堆的學生圍觀,更有人會向地上吐著口水,罵一聲“狗漢奸”。
好在這些尷尬的情景都沒有出現,也只是走過一個草垛,三個正在玩耍的男孩子看到了他們,一個孩子看到張全友的時候,向著地上吐了一個口水,嘴裡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話。張全友上前要抓他,那三個孩子逃也似地跑得飛快,轉眼就拐到了衚衕裡。
張全友沒有抓到罵他的男孩,又走了回來,蘇運昌笑著道:“你這身裝扮,一看就知道是治安隊的,人家不罵你才怪呢!”
張全友瞪了他一眼,道:“你們蘇莊的孩子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呵呵,要是東洋人來了,他敢這麼罵,只怕你們全村都要倒黴!”
蘇運昌道:“鬼子進村來,所有的人都會躲著不出來,怕什麼怕?”
張全友愣了愣,湊到蘇運昌的身前,低聲地道:“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在你們村裡發動了群眾?嘿嘿,我聽金老大講過,你們共.產黨人最會搞這一套!”
蘇運昌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
驀然,張全友緊張起來,拉住了蘇運昌的手,好像生怕會有人給他放冷槍似的。
“你怕什麼?”蘇運昌有些奇怪。
張全友道:“你們村的人,不會暗害我吧?”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張全友道:“你沒聽說嗎?平谷縣和順義縣那邊,就有治安隊的人被老百姓晚上綁了給活埋的,我今天晚上睡在你家裡,不會有事吧?”
蘇運昌差一點兒要大笑了起來,罵道:“你這麼膽小,這麼怕死,還想要當漢奸,真得是自找罪受。”說著,又同時安慰著他:“放心吧,你也知道,我是運河武工隊的隊長,怎麼會讓人黑夜裡把你活埋呢?”
聽到蘇運昌這麼一說,張全友這才放下了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