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草廠小學,看門的老頭如往常一樣得與蘇運昌打著招呼,時不時的還有一些學生揹著書包走過,只是,當蘇運昌走進了學校大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學生對著看門的老頭叫著:“李大爺,早上好!”
看門的老頭子也笑盈盈地應答著:“早上好,小邊,你么叔今天為什麼沒有來上學呀?”
“他病了!”那個學生答著,快步地跑進跑進了校園。
蘇運昌不由得一怔,轉頭看向了這個看門的老者。
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面色黝黑,身材不高,瘦瘦的,走起路來還有一點兒的跛。他年紀在五十歲以上,穿著件黑布短衫,頭上戴著一頂氈帽,正在學校的大門口掃著地。
蘇運昌不由得走了過來,有意地與之攀談著:“李伯,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老頭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拄著苕帚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的話音還算是周正,雖然不同於本地的腔調,但也算是標準的國語了。
蘇運昌笑笑,道:“我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這邊的人,我們這裡管家裡最小的叔叔叫作老叔,最小的姑姑叫作老姑,最小的舅舅叫作老舅。”
剛才那個學生小邊與他的最小的叔叔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蘇運昌也認得的,這個年月裡,叔侄同齡、甚至於小叔比親侄還小的情況還是大有人在的。
李老頭尷尬地笑了一下,道:“是呀,我們那裡管最小的都叫作么,最小的叔叔叫作么叔!”
“呵呵,李伯是南方人吧?”蘇運昌隨口問著。
李老頭道:“四川的!”
“您到我們這邊有多少年了?說話的口音可一點兒也不像四川喲!”
李老頭嘆息一聲,道:“有二十年了吧!”
蘇運昌還想要問下去,卻聽到了楊校長在搖預備鈴的聲音,因為自己第一節課就有一課,他只得快步地走進校園。
中午的時候,蘇運昌有心到學校的門房再去跟李老頭聊聊天,但是卻被高玉麗叫住了。自從猜到了蘇運昌的身份之後,高玉麗對於蘇運昌更加熱情了,這令蘇運昌很是為難。
雖然蘇運昌看得出來,高玉麗是一個有著進步思想的新女性,但是一想到她家裡兩個人都在為日偽政府中任職,便有些頭痛起來,否則,他想,高玉麗的確是一個可以發展成外圍人員的物件。
從草廠小學到蘇莊到底也有十里地,要是有洋車,也便是十幾分鐘的事情,但是要走路的話,快的話,也要走半個小時以上。所以蘇運昌在中午的時候,會跟許多從蘇莊過來上學的孩子們一樣,自己帶著一些吃的在學校裡的煤爐子上熱一熱。
蘇運昌帶的只是兩個摻著麩子的窩頭和一塊鹹菜,但是高玉麗帶的卻是三個饅頭和兩份菜。實際上,高玉麗從漷縣過來,也只是四里地而已,就算是不騎車,也能夠在二十分鐘以內到家,但是,自從上一次與蘇運昌說開了之後,她便也開始在中午帶著飯在學校吃了。
學校裡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高玉麗與蘇運昌不止是同學的關係,他們更像是情人的關係。
其實,高玉麗所帶的飯,總是會把蘇運昌叫來一起吃,以高玉麗的飯量,吃一個饅頭也便飽了,另外兩個完全是給蘇運昌帶的。
蘇運昌知道高玉麗的好意,儘管多次推卻,但是卻也經不住高玉麗這般得熱情,推得時間長了,反而會受到同事們看熱鬧的嘲笑,也只得接受。
春天到來,辦公室裡的爐子也撤走了,畢竟燒煤也是一項花錢的事,只不過楊校長還算是為大家爭取了一個福利,學校裡有一個小小的鍋爐,可以燒熱水,而很多老師也把帶來的飯放在鍋爐邊上靠著,也便能夠有微溫。那些路遠的學生是沒有這種特權的,只能啃生冷的乾硬的窩頭與餅,頂多打點兒熱水泡著吃。
而燒鍋爐的任務,也是由門房李老頭完成的。在這個學校裡,李老頭是唯一的一個不教課的校工。
無法推卻高玉麗的盛情,蘇運昌只得與她在辦公室裡共用午餐。而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見狀,都十分知趣地走開了。
吃著高玉麗帶來的午飯,饅頭與菜都熱氣騰騰的,這令蘇運昌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怎麼你的飯菜都這麼熱?”
高玉麗笑道:“是因為老李頭一直把我的飯放在鍋爐上烤著呢,而且也一直看著,別人也偷不到!”
蘇運昌又問:“老李頭怎麼對你這麼特殊?”
高玉麗道:“這要怎麼說呢?當初要不是我爹救他,老李頭早就死了,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