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蘇運豐從家裡出來,兩個人沿著村裡的道路,在村裡走著,路邊時常有村子裡的人在打掃著屋裡屋外的雪,見到蘇運昌的時候,還會向他們打上了聲的招呼。
蘇運昌甚至懷疑,大哥是不是要帶著他在整個村子裡轉上一遭?與所有的人都打聲招呼呢?
蘇莊裡,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姓蘇的,但是也有三戶是別的姓,所以,大部分的人,還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人。
繞著村子走了一圈,蘇運昌幾乎和村子裡所有的人家都見了一個面,蘇運豐也沒有說什麼話,便是帶著他這麼走著,一直走到了村東,出了村子,前面就是運河了。
大地一片的雪白,也許是昨天把風和雪都刮完了,下完了,天空中的太陽便顯得格外得溫暖,沒有風的日子裡,冬天並不覺得過於寒冷。
運河的岸邊是一條沿著河岸蜿蜒而去的高堤,說是河堤,其實也只是比旁邊的土地高上了一點兒,想來是當年那些開挖運河的人,把挖出來的泥土堆碼在河道的兩岸,所以形成的兩道長龍吧。
河堤上,長著許多的柳樹,只是如今這個時節裡,所有的樹都是光禿禿的,見不到一點的綠色。
蘇運豐徑直地走上了河堤,蘇運昌跟在了他的身後。
站在最高處的一個地點上,蘇運豐轉回了頭了,卻是看向村子的方向,突然問到:“運昌,你覺得咱們老蘇家怎麼樣?”
蘇運昌不明白地問道:“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咱們老蘇家很不錯呀?”
蘇運豐點了點頭,道:“是呀,咱們老蘇家從老祖宗那裡過來,這麼多代了,如今也算是在這片土地上繁衍了上千的子孫,是一個大姓了,難道你就忍心讓它在我們這一代人手裡斷絕掉嗎?”
蘇運昌愣了愣,道:“哥呀,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呀?我怎麼會讓咱們老蘇家斷後呢?”
蘇運豐看著,這才緩緩地道:“去年的時候,鄰縣的潘家莊因為收容了八路軍,被日本人整村的屠殺了,死了一千多人!”
蘇運昌一怔,馬上明白了他所說的事情,關於那個潘家莊的慘案,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此時,大哥把這件事提出來,分明是想要告誡自己什麼。
“哥,你跟我說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蘇運豐看著他,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是最聰明不過的一個人,要不然從小父親就說過,他們蘇家人裡,也只有蘇運昌是一個可以培養的讀書人呢?
稍作沉默,蘇運豐終於還是開了口:“昨天晚上,我本來想要去你那裡問問你,還需要什麼不?但是,我聽到了你和李虎的談話!”
蘇運昌點頭,道:“我知道了!”
蘇運豐沒有想到弟弟倒也這般得坦然。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這個?”他說著,伸右手來,只張開了大拇指和食指,比劃著一個“八”的形狀。
蘇運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既然有些事情遲早要敞開著來說的,那麼,還是早敞開來,比晚敞開來要好一些。
雖然心裡有了準備,但是看到弟弟真得點頭承認了,蘇運豐還是不由得呆了呆,張著嘴巴半天沒有合攏來。
過了一會兒,蘇運豐能夠將弟弟透露給他的資訊消化掉,他低下頭想了想,又四面看了看,此時大雪初晴,原野上一片的寂靜,便是玉帶一樣的運河,在這個時候,也是靜靜地好像是一條休憩的銀龍,躺在蒼茫的大地上,不斷的喘著氣。
“這麼說來,二叔那晚在大馬店裡看到的人,真得就是你了?”蘇運豐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
蘇運昌微笑著點了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蘇運豐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來,接著發出一聲嘆息:“弟弟呀,你這是要把我們老蘇家往火坑裡推呀!”
蘇運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搖著頭,道:“哥,你錯了,我這並不是把我們老蘇家往火坑裡推,如今,咱們不是已經處在了火坑之中嗎?”
蘇運豐轉頭盯著他的臉,不明白他的話意。
蘇運昌接著道:“東洋鬼子到了咱們這裡,都幹了些什麼事?還有那些維持會的,治安大隊的,那些狗漢奸們,他們助紂為虐,都幹了什麼事?就說你剛才說的那個潘家莊吧?如果不是東洋人,不是那些狗漢奸們帶路,在邊上煽風點火,那一村子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敵人殺光呢?一千多口人呀!一個家族的人呀!就這麼沒了!哥呀,你只知道要去當順民,要去做日本鬼子眼中的良民,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是在咱們中.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