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友請的這頓狗肉宴，吃了一兩個小時，看看天色不早了，蘇運昌與李虎才跟他告辭，在分手的時候，張全友還十分客氣地告訴著蘇運昌，以後到縣城裡來，沒處落腳的時候，可以往他的住處，並且把自己的地址也告訴了蘇運昌。

蘇運昌與李虎回到東關的碼頭，坐著冰床子，給狗也餵飽了，這才沿著運河，不緊不慢地往家趕著。

只是，此時兩個人的心情卻又都有些異樣，馮家藥鋪雖然人走樓空，但是通縣縣城並不是只有這麼一個交通站，蘇運昌還知道一個備用的交通點，但是卻不敢貿然前去。

“哥呀，咱們聯絡不上上級，怎麼辦？”李虎有些著急。

蘇運昌道：“先等一等，過兩天我再進城來一趟。”

“那個叛徒真得可恨！”李虎罵著：“不知道是哪一個王八蛋，為什麼鋤奸隊不把他鋤掉呢？”

蘇運昌無法回答，鋤奸隊還是抗戰初期的時候，北平和天津的中學生秘密組織起來的一個暗殺組織，那個時候，蘇運昌就是鋤奸隊的一員。只是後來，鋤奸隊內部也出現了叛徒，被日本特高課破壞，成員各奔東西，有的人加入了國民黨的軍統組織，而有的人像蘇運昌一樣，投奔了延安。

“看來，咱們的組織破壞得還不算太嚴重！”蘇運昌道：“你也聽到那個張少爺講了，他們並沒有抓到什麼有用的人，我估計著，就他們抓到的那些人，也是屈打成招的多！”

李虎愣了一下，隨機一笑，道：“是呀，聽他的語氣，好像他在那裡監視，也只是應付差事一般。”

“這個張家少爺，如今是治安隊的一個小隊長，不過這個人很聰明的，腦子轉得很快，以後你在他的面前，可千萬不要多說話，沒準哪一句話說得不對，就會被他懷疑了。”蘇運昌警告著他。

李虎道：“你說他那麼聰明？我怎麼看著他有些二百五的味道？就是一個好顯擺的冤大頭，今天這一頓飯，少說也要花上一塊大洋吧？”

蘇運昌道：“當初在潞河中學的時候，他就是全校有名的少爺，只是跟我的關係並不好，我們兩個打過幾次架，都是他吃了虧，這一次請我吃飯，也算是給我賠禮吧！”

“你說咱們能不能利用他一下？”

“利用他？”蘇運昌一愣。

“是呀！”李虎道：“咱們怎麼也應該在治安隊，警察局和憲兵隊，弄上個眼線，要是在那些地方沒有人，以後也不放便咱們開展工作，你說是不？”

被李虎這麼一說，倒是令蘇運昌腦子一開，點了點頭：“嗯，下回去縣城，我就住他家裡頭，好好跟他談談，看看他到底可不可以利用！”

兩個人正說著話，已然出了縣城老遠，往後回望，那個高聳的燃燈塔也已不見，前面就是武窯村，卻也在這時，忽然聽到“啪！啪！”兩聲清脆的響聲，分明是有人開槍的聲音。

兩個人都是一愣，連忙吆喝著狗兒停下來，立在運河中間的冰面上，向槍響的地方望去。

空曠的河面上，再沒有其他的人，卻見一個穿著長衫的人，從運河西岸乾枯的蘆葦叢裡鑽出來，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提著長衫的下襬，正跌跌撞撞，一滾一爬地衝上了冰面，向著運河的對岸跑去，只是剛剛跑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也不知是腳下太滑，還是體力不支，便一頭栽倒。

蘇運昌和李虎一起跳下了冰床子，來到這個人的身前，在俯身下看的時候，蘇運昌下意識得向著他跑出來的方向看去，見到遠處的田野里正奔來了五六個穿著黑衣、戴著禮帽，揹著槍盒的人，他們手裡面都拿著槍，離著這裡也就是三百多米的樣子，顯然是追著穿著長衫的人而來的，就算是這個人能夠穿過河面，到達對岸，只怕也逃不出他們的盒子槍的射擊範圍。

“他不行了！”李虎已然蹲下來，檢查著這個人的傷口，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後背，從前胸打出來，胸口全是血。

蘇運昌也俯下身去。

這個穿長衫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一眼盯到了蘇運昌的臉上，艱難的喘著氣，哆嗦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來，遞到了李虎的手裡，懇求著：“兄弟，幫……幫個忙，把這封信幫送到草廠小學，李……李……”他的話也便到了這裡，便停住了，那封信也悄然飛落。

蘇運昌迅速地把這封信撿起來，順勢塞進了冰床子的墊子下面。

此時，那一隊追擊過來的人也到了河邊，一共有六個人一起下了冰面，除了前面的兩個人拿著王八盒子槍之外，後面的四個人都拿著的是日製的三八大蓋，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