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最終留下一句“待事成後再結”,便匆匆走了。
劉恆當然不敢硬攔。
然而等他走後,飢腸轆轆的兄妹四人,卻已經沒有了吃湯餅的心情。
小劉章蹲在房門口,手裡比劃著,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說:“哥,我剛才看得可清楚了,他就把手往半空一伸,就抓下一把金子來!”
陳樂一臉的戒懼與後怕,點點頭,說:“我也看清楚了,他手裡本來什麼都沒有。”說話間,他又扭頭,看向三丫懷裡的十個金燦燦的刀幣,臉上仍是忍不住下意識就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虛空攝物的傳說,大家不是沒聽說過。
這等神仙故事,都被說得神乎其神,他們做乞丐那時候就已經聽過不知多少。
但聽說過,和親眼見到,豈可同日而語?
更何況那可是十枚貨真價實的金刀幣!
他們過去三年辛辛苦苦的打魚賣魚,除了吃穿之外攢下的所有家底,也才只有五百多個銅錢而已——大約能值兩個多銀刀幣?
三丫懷裡摟著那十個金刀幣,似乎唯恐它們忽然不翼而飛了,所以不錯眼珠地盯著看。平常最多話的她,此刻卻連連三兄弟之間討論的話題都無暇顧及。
劉恆蹲在堂屋門口,目光深沉。
眼眸深處,頗多無奈。
那道人通身上下的氣派,一看便不是常人,即便是他一個銅板都不給,鬧到最後,自己又豈敢真的拒絕?
還好,他似乎並不是什麼惡人。
可即便如此,只他那虛空的一攝,便足以令人驚魂了!
此刻劉恆的腦海中閃過諸般念頭,最終卻只能換來心中長長的一嘆。
就算真的不顧一切的逃走,可又真的能逃得掉嗎?
如果說剛才說的那些準備歇業不再捕魚的話,真的是在搪塞的話,那麼到了現在,他是真的開始考慮這件事了。
除非這道人真的能將那蛇妖一舉擊殺,否則……打魚這個行當,已經是不能再做下去了。
至少是不能繼續在大野澤裡打魚了。
當年畢竟年輕,考慮事情欠些周全,只想著帶三個弟弟妹妹謀一口飯吃,便不管不顧地下了眾人皆不敢去的大野澤,才有了今日之事。
現在想想,大野澤裡有妖怪,進去打魚的人幾乎無一生還,以至於漸漸的無人敢再下水,卻偏偏只有你劉恆打魚三年,至今安然無恙——這又豈是什麼值得得意的好名聲?
正想到這裡,劉恆忽然發現周圍安靜下來。
收回思緒扭頭一看,三個弟妹都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三丫第一個開口,說:“哥,這事情太兇險了,咱還是不去吧?”
陳樂和劉章都點頭。
大野澤的兇險,大野澤裡那隻蛇妖的厲害,絕非說說而已。
自從那妖怪在二十多年前來到大野澤,一年之內,至少上百的漁民葬身蛇腹,只剩些無主的船兒在水面胡亂飄蕩。
自那之後,澤內漁船徹底絕跡。
甚至就連原本住在水邊的人家,也都徹底搬離。
像劉恆他們現在住的這個村子這樣,距離水邊只有三里多地的,已經是離大野澤最近的村落了——這還要託了那蛇妖從未上岸滋擾的福,否則也早搬走了。
二十多年來,不是沒有人如劉恆這般膽子大,試著下水打魚,也偶有成功得還者,但哪怕最幸運的人,也沒超出三次,就一去不回了。
而即便那些事情都是他們兄妹們從別處聽來的道聽途說,跟著自己的大哥劉恆下水打魚的這三年,他們親身經歷過的兇險,卻是做不得假的。
每一次下水,大哥都要事先在水邊觀察好久,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推船下水,繞著茂盛的蘆葦蕩,小心翼翼地避開一些地方,這才敢撒上幾網,然後就趕緊又匆匆而回。可即便如此,這三年來,他們還是不免有數次險些遭遇不測——據說那蛇妖的神通之大,百里之內皆有如目見、有如耳聞。
其中數次,剛剛撒了一網,大哥當時就下令趕緊跑。
於是四個人當即收息斂聲,只拼命地划動船槳,並隨後就在身後一二里處,也即自己剛才撒魚的地方,見到了滔天白浪!
他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就能發現那蛇妖的行蹤,並能繞開它,躲著它,提前發現它,他們只是知道,如果沒有大哥,只憑他們三個,是絕對不可以下水打魚的——因為那很大程度上意味著送死。
可即便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