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一場寒流席捲了大梁北部,天氣愈發寒冷。
鉛灰色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小雪,給整個京城蒙上了一層冷寂的色彩。
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宮中太妃的生辰宴會如約而至。
受邀的名單上,姜府的名字赫然在列。姜家老夫人蔣氏,因著先太后,也就是曾經的歷銘皇后的親眷身份,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而姜綰,作為皇帝下旨讚譽過的才德表率,也被特別提及,要求一同入宮赴宴。
宴會這一日,街道上行人匆匆,皆是裹緊了衣袍,唯有幾輛裝飾雅緻的馬車在雪中緩緩前行。
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隨著行進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小姐,您別怪青蘿烏鴉嘴。此次宴會來得這般突然,奴婢心裡直髮慌,總覺得這宴席背後藏著什麼不好的預兆。”青蘿有些不安地開口,手中的繡花帕子已經被捏得皺巴巴的。
車廂內鋪著厚厚的絨毯,角落中放著一盞銅爐,裡面的炭火跳躍著,散發出陣陣熱氣,將整個車廂烘得暖意融融。
姜綰穿著一件淺紫色錦緞襖裙,端坐在軟墊上。
如今她已經及笄,頭髮也精心地梳成了流雲髻,上面插著一支碧玉簪,簪頭雕刻著一朵盛開的蓮花,晶瑩剔透。耳邊垂著一對珍珠耳墜,在炭火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祖母今日亦在受邀之列,我若是不去,只怕有心之人藉機生事。”姜綰神情淡然。
“小姐,一定是有人吃準了你的軟肋,才會讓老夫人一同被邀請。前一陣子陛下剛下旨封賞,如今這宴會,怕是衝著你來的。”青蘿擔憂地說道。
姜綰的目光透過車窗的縫隙,凝視著外面飄落的雪花,語氣卻依然出奇的平靜。
“是啊,這是一場顯而易見的鴻門宴,只是這宴席上的主角,卻未必只有我姜綰。”她幽幽開口,語氣重卻暗藏著幾分深意。
青蘿有些困惑,“難不成小姐已經料到了這宴會中會發生的事?”
“世事難料,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姜綰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暗芒湧動。
正說著話,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同在馬車中的鶴影頓時警惕了起來,肅聲問道,“車伕,為何停車?”
車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著一絲疑惑和遲疑。
“回鶴影姑娘,剛才有人突然靠近,說有件重要東西要交給小姐,一定要小姐親自開啟。然後那人就塞了一個盒子在我手裡。”
鶴影不由皺眉,“可瞧清楚那人的臉沒有?”
“沒有,那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而且動作快得很,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走了。”
姜綰眸中泛起一絲冷光,稍作思索後說道,“把東西拿進來瞧瞧。”
車伕聞言,立刻將手中的木盒遞進車廂。
鶴影接過盒子仔細端詳,卻見這木盒子看上去並無特別之處,只是外表的漆面斑駁,似乎有些年頭了。
“小姐,小心有詐,讓我來開啟吧。”鶴影沉聲說道。
姜綰微微頷首。
鶴影緩緩開啟盒子,一股血腥之氣瞬間瀰漫開來。
當盒中之物完全呈現在眼前時,緊挨著鶴影而坐的青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只見木盒子裡面是一截纏著白色繃帶的斷臂,斷臂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這是人的手臂。”青蘿嚇得面無血色。
鶴影盯著那繃帶看了許久,終於確定那就是她之前親自包紮過的。
“是周郎的手。”鶴影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姜綰的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但很快消散在一片幽深之中。
“小姐,那人應該還沒跑遠。我這就追上去,定要將他抓回來。”鶴影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她正要掀開車簾跳下去,卻被姜綰輕輕按住了肩膀。
“不必追了,鶴影。”姜綰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平靜得彷彿外面紛飛的雪花,“這正是他們想看到的,我們亂了陣腳,他們便贏了一半。”
她伸手接過那木盒,毫無懼色地將它合上,輕放在了車廂的角落。
見姜綰波瀾不驚,青蘿也稍顯平靜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小姐,這宴會怕是凶多吉少,奴婢實在擔心有人會對您不利。不如我們情況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