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氏一番思量後，還是選擇了幫腔。

雖然這話題有些敏感，但終歸也只是打聽些舊事秘辛。她明白姜綰的行事的分寸，並不至於在這時候做出損害兩家利益的事情。

她看著史夫人笑道，“我們可都是嘴巴嚴實的人，姐姐有什麼話，怎麼還藏著掖著。”

史夫人原本也沒打算刻意隱瞞，只是心有遲疑而已。

“行了，你們就權當是聽了個故事吧，千萬不要宣傳出去。”史夫人無奈地笑了笑。

姜綰聞言，微微點頭。

李氏也笑道，“你放心，我們自然是知道輕重的。”

聽到李氏都這麼說了，史夫人才開口說了下去，“起初伯叔與葉首輔同拜在向閣老門下時，他們同在翰林院當值，既是同僚又是師兄弟，那時候兩人關係應該還是不錯的。”

“莫不是因為官場上的競爭，還是政見不合，才導致關係疏遠了？”李氏忍不住猜測道。

她原本是為了替姜綰解圍，卻沒想到一說起關係到葉家的事情，自己也被這未明的謎團勾起了好奇心。

見史夫人微微搖頭，她又笑著催促道，“姐姐你可別再賣關子了，我都已經洗耳恭聽了。”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導致分歧的，與他們的恩師向閣老有關。”史夫人說道。

她又看了一眼姜綰，見她始終面色如常，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據說當年向閣老致仕辭去首輔的位置，並不是因為生病或者體衰，而是因為一些原因，主動選擇辭官還鄉。”

李氏愣了一下，依照著寥寥幾句，她著實沒有理解向閣老辭官，與葉首輔和史大學士的關係疏遠有什麼聯絡。

姜綰則似乎猜到了一些端倪，她輕聲問道，“嬸母的意思是，向閣老辭官與葉首輔有關，且被史大學士察覺出了什麼。所以才導致這兩位師兄弟心生齟齬，從此不再往來？”

她的聲音平靜，卻讓史夫人對她的洞察力感到了驚訝。

史夫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綰兒真是心思細膩，只不過這些也都是捕風捉影的流言而已。畢竟這些都是多年前的舊事了，真正的原因應當也只有他們幾人會知道。”

頓了頓，她又道，“還是那句話，你們就當聽個故事，不必當真。”

李氏聞言，也感嘆道，“這官場中的恩怨糾葛，還真是讓人難以揣摩，咱們這些內宅女子也不過是霧裡看花罷了。不過，史大學士淡泊名利，專心學術，若此事當真，也難怪他會如此忌諱”

說著，她自覺自己說得太多，連忙住了口。

她看向姜綰，卻發現姜綰的神情依舊平靜，黑眸如同深邃的湖水，波瀾不驚。

沒人能看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李氏隱約能感覺到，姜綰對這些事情，或者會葉家的瞭解，可能遠比她們想象的要深。

這讓她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寒意，還有一絲顧慮。讓她忍不住懷疑請求姜綰幫忙，摻和進史家的家事，是否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可事情到這一步，馬上都要到洛令安府邸了，總不能現在打道回府吧，那可真是要讓人笑話了。

李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寬心，決定還是相信自己的決定。畢竟她與那葉氏不同，至少她從來沒有主動害過姜綰，甚至在許多事情上她們都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

“好了，老說這些陳年舊事，說多了也是無益。”史夫人笑了笑，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姜綰也淡淡一笑，不再追問這個話題，說道，“嬸母說得對，總而言之，我還是要感謝您的提點，不會讓沈鈺衝撞史大學士的。”

她的言語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敬重，彷彿聽沒有將剛才的話題放在心上，而是當做一次茶餘飯後的閒聊而已。這種分寸感讓史夫人暗暗點頭，對姜綰的戒備更加放下了一些，而心中對她的評價又高上了幾分。

“綰兒這孩子，一向是懂事的。”李氏附和著史夫人的心思說道。

她心中則是暗自鬆了口氣，同時也對姜綰的深藏不露的城府多了一分認識。

史夫人與李氏這段日子都是書信往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面對面交談了，自然是有許多話想說。

兩人便順勢聊起了各家日常的庶務瑣事，從這幾年的田產收成，聊到府上管事奴僕的安排與管理，又到了秋日賞菊宴席的選單。

話題繁多，兩人聊得樂此不疲，也沒再顧得上坐在一旁的姜綰。

姜綰靜靜地聽著，目光卻轉向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