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姜綰平靜地說道。
屋中還站著一名負責紫宸殿事務的女官,見姜綰這般不識抬舉,不由微微皺眉。
她輕聲提醒道,“姜小姐,陛下親自宴請,這是天大的榮幸,您就先用些吧。”
姜綰聞言,目光微抬,淡漠地掃了那女官一眼。
那女官立刻感受到了姜綰眼中的寒意,微微一怔,又看向了雲惟川。
本以為雲惟川會責怪姜綰的無禮,卻見他淡淡道,“無妨,你們都出去吧。”
女官臉色微變,卻不敢反駁,連忙跟著林琇與其他宮人一同退出了膳廳,順手將門輕輕合上。
屋內只剩下姜綰和雲惟川,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微妙。
雲惟川走到姜綰對面坐下,目光落在她未動的餐具上,眸中神色變幻。
“這些,都是你以前喜歡的。”他突然說道。
姜綰聞言,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平靜的面容沒有一絲波瀾。
“雲惟川,我不是過來用膳的。我想和你談一談,把事情說清楚對大家都好。”
雲惟川同樣注視著姜綰,他的眉眼冷峻深邃,滿腔的情意隱在眼底,眸裡宛如盪漾著一團化不開的墨。
“不餓那便等會兒再吃,我陪你。”他緩緩開口,似乎對姜綰說得話置若罔聞。
姜綰的面容依然平靜,她瞭解雲惟川骨子裡的偏執,一旦認定的事情,很難讓他輕易改變。
“該說的話,上次我應該都說清楚了,我已經不是雲菩瑤了,也不想再與你糾纏不清。所以你現在的種種行為,只是在徒增我的困擾。”她的語氣平靜,顯然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雲惟川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很快被他掩飾過去。
“沒有了長公主的身份,不是更好?”他看著姜綰,突然反問道。
情意從他的眼中溢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我們可以拋開身份的束縛,也無需顧慮那些規矩和陰謀,只憑你我之間的情分,重新開始。”
“規矩是無處不在的,君是君,臣是臣,你是君王,這樣的身份比任何束縛都要深重。”姜綰平靜地打斷他。
她又道,“若是讓你放棄皇位,與我一同離開京都,你願意嗎?”
雲惟川一怔,半晌才道,“姜綰,你明知我做不到。江山與你,我從未想過要捨棄任何一個。”
“所以,你做不到。”姜綰平靜地說道。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雲惟川眸光微顫,掠過一絲黯然。
他始終不明白,江山與她為什麼會是一個二選一的命題。
過去她是這樣,現在卻依舊還是這樣。
他可以給她想要的所有一切,給她這世上無人能給於的至高之位。他願為她傾盡柔情,甚至可以遣散後宮,替她掃清所有障礙,只為與她相守共看江山,可為什麼她卻對這一切都不屑一顧呢。
“於你而言,魚和熊掌皆可兼得。但對我而言,自由和安寧或許遠勝於任何權勢,還有這個將我困住五年的皇宮,宛如牢籠一般,我對這裡只有厭惡。”姜綰緩緩開口,黑眸幽深如夜空中的星河。
她看著雲惟川,一字一句道,“雲惟川,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
雲惟川的面色漸沉,眼瞳緊縮。
他從未想過,姜綰會如此決絕地否定他們一同度過的五年,連同他的存在都變得那般微不足道。
心在這一刻,彷彿被無形的利刃割裂,一股冷意瞬間籠罩住了他。
“綰綰,你恨我嗎?”雲惟川突然問道,他不自覺地握住了桌上的酒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有段日子,我恨過。”姜綰輕聲回答。
在她前世成親的前一日,在天香樓等了他一夜卻未見他的蹤影。
那一刻,她曾經是恨過他的,恨他的自負與貪心,也恨自己的膽怯與傲慢。
“那現在呢?”雲惟川深邃沉鬱的眼中,陡然升起一絲希冀。
“不愛的人,不在意的事,又怎麼談得上恨呢。”姜綰輕輕笑了笑,眸中卻多了一絲釋然。
可如今再想起來那些事情,她突然有了一種千帆過盡,過眼雲煙之感。
她對雲惟川愛與恨,如同一件塵封的舊事。隨著她的重生,在經歷了種種事情之後,都化為了淡漠,不再影響她一絲一毫的心境。
雲惟川身形微震,又聽見杯盤間一陣清脆的響聲,他這些驚覺手中的酒杯在無聲中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