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子的路上,鶴影肅著一張臉說道,“從前我就知道您在這姜府上過得不容易,想來這原因就出在這姜家老爺身上,他委實是個虛偽自私之人。”
“小姐明哲保身的行為在他眼裡似乎成了示威和狂妄之舉,他何嘗想過,若非他縱容和抬舉那個原是府上姨娘的葉氏,這姜府又怎會生出這麼多紛擾。”
姜綰聽了,淡淡地笑了笑,並不以為意。
“他是否虛偽自私,並不重要。”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如今我借了這姜家小姐的身份,又暫時需要這個身份行事,所以我只要知道他是我名義上的父親,這就足夠了。”
她看了鶴影一眼,又道,“只要他不妨礙到我,我便不會對他下手。”
姜平遠與三番五次害她的葉氏不同,雖然他也是個薄情自私之人,對姜綰這個女兒也存了幾分忌憚和利用心中。但至少目前為止,他並未真正對姜綰下狠手。
只要他不自尋死路,姜綰便不會動他。
當然,不下手也不代表著任人擺佈,畢竟姜府中還有蔣氏這個定海神針,姜平遠為人重視孝道便不能越過蔣氏自作主張。
鶴影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解,“只是今日不同於往日,您已經解決了葉氏,在葉家人眼中您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既然如此,您為何不考慮離開姜府,自立門戶。”
在她眼中,姜綰過去身為舞陽長公主,有自己的長公主府以及產業。如今她雖沒有了長公主府的身份,卻還有那些產業兜底,完全有實力來自立門戶,又何須在姜府看這些人的臉色行事。
“我本就不屬於這裡,早晚都是要離開姜府,但不是現在。”姜綰淡淡地笑了笑。
又說道,“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會離開京都。可想在京都這些高門大戶中行事,沒有一個妥協的身份,只會憑添難度。”
“與其倉促行事,倒不如先借著姜府的名頭,為自己行方便。”
姜綰的這番話,讓鶴影陷入了沉思。
她仔細想了想,離開姜府雖然暫時獲得了自由,但隨之而來要應付的困難也是不少。
“還是小姐想得周到。”鶴影心悅誠服地說道。
她看著姜綰,鄭重道,“不過您也放心,如今有鶴影在你身邊,不會叫任何人傷害您分毫。”
“當然,我知道。”
姜綰看著鶴影,唇角難得的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微笑。
只有經過了患難,才知道忠誠是尤為可貴。
……
次日,姜綰帶著青蘿和鶴影,前往了華清寺。
馬車停在了山腳,華清寺坐落在京都郊外的半山上,清雅古樸,來這裡的香客需要步行而上。
相較於那些達官顯貴頗愛駐足,且香火旺盛、名聲顯赫的大寺,這裡的香客不算多,平日裡來的大多都是些附近的百姓,或是真心鑽研佛道之人。
“小姐,這華清寺當真是個清靜之地。”青蘿忍不住輕聲讚歎道。
她跟在姜綰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拾階而上。
鶴影則是更在兩人的身後,她面容肅然,餘光打量著四周,擔心有人趁機暗中作祟。
行至半山腰,姜綰並不覺得費力,她將目光緩緩落在了前方前方這座古寺之上。
踏進寺中,只看到一位穿著灰衣的小沙彌,正拿著一把掃帚在打掃著落葉,神情專注,恍若未覺有客人到來。
青蘿走上前問道,“小師傅,你可以認識流雲?”
小沙彌聞言,並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將落葉掃淨之後,才轉過身來,朝著三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幾位施主,貧僧就是流雲。”
流雲年紀不大,神色卻是佛門中人特有的平靜與溫和。
他看著姜綰問道,“您是姜小姐吧?”
姜綰今日穿得素淨,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的陽光,將斑駁的光影映照在她素淨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姜綰微微頷首,道,“正是。”
“姜小姐,請隨我來。”流雲神色平和。
說罷,他便轉身朝著寺廟深處走去。
幾人跟在流雲身後,穿過前殿,來到了寺廟後院的一處僻靜之地。
一路上只遇到幾個僧人,並沒有其他香客。
這裡有幾間禪房,種滿了青松翠竹,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流雲走到一間禪房前,輕輕釦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