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你處理政務和族中事務一向老練,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你卻失了分寸。”蔣氏看著姜平遠,目光銳利,眼中閃過也一絲無奈而複雜的情緒,只是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姜平遠聞言,心中稍感寬慰,他知道老夫人這是在給他臺階下。
他微微低頭,回應道:“我們姜家從祖上的商戶發展到如今的官宦世家,歷經了多代人的辛勤經營,其中的艱辛與不易,母親比任何人都清楚。還有母親從前的教誨,兒子時刻都銘記在心,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只不過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子在處理溪兒這件事上確實有失偏頗。但請您放心,我絕不會因為自己的私心,便讓姜家的名譽和利益受損。”
蔣氏看了他一眼,又說道,“你做事一向謹慎,有些事情不用我提醒,相信你心中也有數。這次關於吏部貪汙案牽扯甚廣,連我一個內宅婦人都有所耳聞。聽說連吏部尚書方全都受了牽連,這方全是葉首輔一派的
重臣,人人都心照不宣。若說這件事沒有皇帝的首肯或者授意,怕是沒有人會信。”
“葉天辭官,方全被查,葉家在朝中的地位早就如同烈火烹油,除了朝堂上無數雙眼睛盯著,只怕連皇帝都心生了忌憚。你在這個時候,與葉家走得太近,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猜疑,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姜平遠聞言,臉色微變,他自然聽出了蔣氏的言外之意,也清楚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雖然當今皇帝很年輕,可他幼年時經歷過宮廷中的腥風血雨,從太子淪為階下囚,再一路走到如今,他的手腕和心機都極為深沉。這些年他在朝政上的手段日漸強硬,對於威脅到皇權的勢力,他向來不會手軟。
一想到方全被處斬,除了外嫁之女,方家其他人幾乎無一倖免,落得一個連坐被流放的慘狀,姜平遠不禁打了個寒顫。
“您放寬心,我會注意分寸,不讓姜家陷入不必要的漩渦之中。”他不由鄭重其事地說道。
蔣氏微微頷首,又道,“你能夠明白就好,姜家走到今天,靠的從來不是其中一兩個人的聰明才智,而是多少代人同心協力和深思熟慮。畢竟有時候,禍事往往起於微末。”
姜平遠聞言,神色越發凝重。
他深深點頭,又說道,“如今溪兒與葉靖星的婚事已定,若再生變數,難免遭人非議。只是等溪兒進了葉家門,我便不會再插手她的事,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蔣氏沉默片刻,她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並非鐵石心腸,也沒有必要執意將溪兒逼上死路。如今你是姜家家主,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我也不會再強行施加干涉。”
“只是希望你記住,寬容有度,嚴明有方,這才是家族長久之道。若是長久偏私只會讓府中上下人心渙散,滋生更多的紛爭。”
她的話語中的帶著深意提醒,讓姜平遠心中一凜。
“兒子謹記母親教誨。”他連忙說道。
蔣氏揉了揉太陽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疲憊。
一旁的楊嬤嬤見狀,連忙上前輕聲道,“老夫人,可是頭又疼了?讓老奴給您按摩一下吧。”
見蔣氏微微點頭,楊嬤嬤便輕手輕腳地為她按摩起來。
蔣氏的頭疼的毛病是陳年舊疾,每逢心事繁重或者操勞過度時,就會犯病。
姜平遠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
“這段日子讓您操心了,兒子忙於公務,不能在你的身邊侍奉,全都是兒子的不是。”他沉聲說道。
隨即轉身吩咐身邊的僕人,“去將閔大夫請來府中,為老夫人診治一下。再吩咐膳房,給老夫人準備一些安神的膳食。”
僕人正要應聲而去,蔣氏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這段日子是我思慮過多,只需休息一下便好。往後你將府上的事務處理好,讓我少操寫心,比什麼藥都管用。”
一旁的楊嬤嬤見狀,也笑著附和道,“老夫人的病根子在心上,心結解開了,這頭疼自然就好了。”
她想到了什麼,又說道,“對了,剛才您說話的功夫,大小姐來過了。她聽說老夫人在同老爺您說話,便沒敢打擾,讓人留下了東西,說是晚些時候再過來請安。”
說罷,候在外面的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她將捧在手中食盒輕輕開啟。
食盒裡面放的是剛頓好的藥膳,還冒著熱氣。
“你是書棋吧?”蔣氏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神色瞬間變得十分柔和。
書棋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