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很平淡,神色也沒有絲毫驚訝,彷彿不僅是道聽途說,而是早就親眼見到過葉氏發瘋的模樣。
姜靈溪一怔,隨即臉色發沉,冷冷地盯著姜靈濛。
“你早就知道了?你明知道母親變成了這副樣子,連親女兒都認不出來,你還引我過去看她,到底安得什麼心?”她咬牙質問道。
“我早就已經告訴二姐姐母親是著魔了,可你卻不願意相信,非要去親眼見一見才甘心,我如何能攔得住你。”姜靈濛聲音平靜。
見姜靈溪一時啞口無言,她又說道,“母親現在神志不清,口口聲聲唸叨著一個不存在的人,還說自己的見到了鬼魂。可這段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呆在榮福院,無人可以驚擾她,自然也受不到什麼刺激,那她便只能是中邪著魔了。”
“不可能。我走得時候母親還好好的,怎麼會平白失了神智?這些話糊弄別人可以,我才不會相信,一定是有人在害她。”姜靈溪難以置信地說道。
姜靈濛卻說道,“母親都說看到了鬼魂,沒準她那屋子裡真的存在鬼魂呢。可說起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母親這樣日夜疑神疑鬼,興許與她從前做過的事情有關係。”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靈溪怒視著姜靈濛,怎麼也想不到姜靈濛竟然會突然冒出來這麼意有所指的話語。
可姜靈濛的面容始終平靜無波,並沒有因為她的憤怒流露出任何瑟縮和膽怯。
“二姐姐,濛兒只是說了些實話,沒有旁的意思。”姜靈濛說道。
她的睫毛顫了顫,一雙水眸中卻含著波瀾不驚的情緒。
“您是個聰明的人,不用我自作聰明來提點。所以無論母親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應該都不會影響你做出的選擇,難道不是嗎?”姜靈濛看著姜靈溪,輕聲問道。
從姜靈溪失魂落魄地從榮福院回來,然後一聲不吭地坐在床前發怔。她就篤定姜靈溪決不敢冒著觸怒姜平遠,或者影響她與葉家婚事的風險,只為了葉氏的狀況而大鬧一場。
說白了,她是個極度自私的人。
姜靈溪臉色一白,頓時有了一種被戳穿心思的羞恥感。
再看姜靈濛的面容,她的心中浮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從前姜靈濛在葉氏和她的面前總是低眉順眼,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出言反駁一句。
可現在,她卻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站在自己眼前的姜靈濛,這個從前一直被她輕視,當做自己小跟班的庶妹。
她似乎突然長出了一身反骨,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她可以隨意捏扁搓圓,任意欺負的小庶女了。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姜靈溪突然冷笑了一聲。
她盯著姜靈濛怒聲道,“是姜綰,這一切都和她脫不了干係。我回到府上已經好幾天了,若是沒有她的首肯,你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好心,來我這無人問津的桃李院。”
“我呸,姜靈濛,你可真是一棵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從前你想仰仗母親的庇護,便日日在我們面前做小伏低,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溫順聽話。”
“如今你看見姜綰得勢,便眼巴巴地去做她的幫手,真是叫人噁心。”
姜靈濛不可置否,目光平靜地看著姜靈溪,任由她發洩憤怒。
“隨二姐姐怎麼想吧。”她淡淡說道。
她不需要被人理解,而且從某種程度上姜靈溪說得也沒錯。她就是這樣識時務的人,沒什麼事情比自己安穩活著更重要了。
“所以姜綰讓你過來,就是為了將我戲耍一番?你們可真是無聊又可笑。不過姜靈濛,你真的以為姜綰會拿你當成好妹妹?她那樣冷心冷肺的人,只不過是覺得你有用而已。”姜靈溪憤怒地說道。
“做一個有用的人,總比一個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好吧。”姜靈濛置若罔聞,只是淡淡說道。
她不在意姜靈溪的羞辱,平靜地說道,“二姐姐的眼睛只看得到表象,卻看不到實質。如今你只是大姐姐的手下敗將,她哪裡還有羞辱你的必要。”
“大姐姐只是想讓你親眼看看母親的下場,也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你若老老實實地備嫁,不要再動歪腦筋在府上興風作浪,這樣對大家都好。”
“你…”姜靈溪臉色一僵。
眼前姜靈濛面容平靜溫和,和姜綰的冰冷和凌厲並不相同,可她說出的話語卻想針尖般刺入姜靈溪的心中。
她覺得渾身冷得厲害,卻嘴硬道,“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