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頓時想到了今日瓊枝帶來的訊息,目光變得冷靜深邃起來。
“稍等,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詢問沈鈺。”
陸硯微微一笑,又向沈鈺走去。
姜綰並沒有跟上去,只是點了點頭,便視線轉到洛令安身上。
她看到洛令安將方昊明瞭扶了起來,神情冷峻地說道。
“方明昊,你一貫自視甚高,目無下塵,自從沈鈺來到書院後,便處處針對。可你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若你是沈鈺,家族凋零,無人可依,你能專注於學業,且不改初心,處處做得同他一樣好嗎?”
方昊明垂著頭,嘴唇張了又合,最後發出的聲音十分低沉。
“我我不能,洛夫子,我知道錯了,不該仗勢欺人。”
“孺子可教。”
洛令安拍了拍方昊明的肩膀,明眸中展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有教無類,姜綰不由地多看了洛令安一眼。
他的容顏很出眾,氣質脫俗卻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如同清風朗月般溫潤和善。
舉手投足間,盡現文人風骨。
姜綰突然對洛令安這個名字有了幾分印象,洛令安曾經是都察院監察御史,初入官場剛正不阿,三年前他得罪了世族權貴,原本是該落得了貶官流放的下場。
那時候她作為舞陽長公主,雖然沒有見過洛令安本人,聽說過這個素來不畏強權的御史一些事蹟。後來聽說他遭到貶黜,意圖幫助並藉機拉攏他。因此便派人從中斡旋讓洛令安免了流放,可他卻回了一句“無心再入官場”,便暫時失去蹤跡了。
既然已經被婉拒,她便沒有再把洛令安的情況放在心上,原來從那之後洛令安就來到清驪書院當了講師。當時與洛令安的溝通都是由瓊枝替她出面,這麼看瓊枝與洛令安也算是老相識了。
姜綰正要轉身離去,身後卻響起洛令安的聲音。
“姜小姐留步。”
“洛夫子還有什麼事情嗎?”姜綰轉身問道。
洛令安有片刻遲疑,“恕在下冒昧,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姜綰向他望去,眸中毫無情緒波動。
“沒有,從前我並沒有見過你。”
洛令安沉吟片刻,陸硯卻緩緩邁步走到了兩人中間,將姜綰擋在了自己身後。
“洛夫子若是時間充裕,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學生。”陸硯面上帶著微笑,銳利的目光卻緩緩落在洛令安面上。
他挑眉繼續說道,“我是沈鈺的義兄,你若是還想打聽旁的事情,不如問我吧。”
洛令安看了陸硯一眼,淡淡道,“失禮了,興許是在下認錯了人。”
“既然無事,我們就先告辭了。”陸硯微笑道。
兩人神色如常地作揖告別,眸中卻似有暗流湧動。
姜綰心中依然在琢磨這關於華臨淵的事情,並沒有將兩人的舉動放在心上。
與沈鈺告別後,姜綰和陸硯並肩向書院外走去。鶴影明白他們應當有話要說,便遠遠地跟在後頭。
陸硯低頭瞥了姜綰一眼,突然問道。
“你以前來過這個書院嗎。”
他並沒有刻意引路,姜綰卻走得很自如,顯然是清楚知曉離開書院的路線。
姜綰停頓片刻,微笑道,“我記性好,畢竟這條路進書院之時便已經走過一次了。”
“是這樣麼。”陸硯狀若無意地頷首道。
他若無其事掃了一眼遠處樓閣的牌匾,忍不住又說道。
“你與洛令安是舊識吧。”
這句話卻並不是疑問句。
姜綰目不斜視,只專注於腳下的路,她輕飄飄地說道,“託人打過一些交道,沈鈺能來清驪書院,有他的出力和通融。”
倒也不是她坦誠,只是她明白陸硯若是真的要調查,這些事情怕是也瞞不住。
“能說動他,那算是極大的人情了。”陸硯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說話總是這樣,半真半假,讓人琢磨不透。這個洛令安曾經是御史,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剛直,金錢地位都動搖不了他,若不是關係甚篤,怎麼會輕易開後門。
姜綰聽出陸硯言語中的探究之意,不由地轉眸向他看去。
陸硯的個頭比她高了太多,面前又迎著陽光,她眯起眼睛,抬頭看得有些費力。
陸硯利落地揚起手,遮擋住了照射在她臉上的陽光。
“怎麼了?”他低頭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