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龍明山腳。
夜色朦朧,將山間的輪廓勾勒得若隱若現。
姜綰下了馬,環顧四周,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亮著燈的茅屋。
她並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冷靜地掃了眼四周的地形。
茅屋後有一處山林,遠遠望起來是漆黑一片,唯有山風將林中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她突然明白為何要選在此處了,這處山林是個絕佳的藏身地點。
既然他們已經做足了準備,那埋伏在林子裡的人應當不少。
姜綰面容平靜,徑直朝著茅屋走了過去。
屋外站著兩名蒙面黑衣人,只露出了冷漠的眼睛,他們伸手攔住了姜綰的去路。
“來者何人?”其中一人冷聲問道。
姜綰摘下斗笠,露出一張素白的面容。
她未施粉黛,面板白如羊脂,一雙漆黑的眼睛彷彿天上的寒星,帶著淡淡的冷芒。
黑衣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的警惕卻沒有任何消減。
姜綰同樣也在觀察著他們,這兩人功夫不弱,行事也十分默契。
她思考著一會若是動起手來,鶴影能有幾成勝算。
另一個黑衣人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向姜綰的腰間探去。
“放肆。”
姜綰冷聲道,她的目光幽冷,並沒有給這人碰觸到自己的機會。
那人動作一頓,似是沒有想到姜綰一個小女子,竟然有這麼足的底氣。
他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搜身,是例行公事。”
姜綰看都一不看他,只漠然朝著屋中的方向道,“華翰林,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放她進來。”
屋中傳來華臨淵的聲音。
“是。”兩名黑衣人給姜綰讓出了一條路。
姜綰推門而進入。
屋子不大,被一縷燭火照亮,整間屋子只有一個門,甚至連個窗子都沒有。
其中的陳設也很簡單,唯有一張案桌和兩個蒲團。
正如她猜測得那樣,這裡面只有華臨淵一個人。
“姜小姐,你來的很準時。”
華臨淵坐在靠內的蒲團上,他端坐不動,與他平日裡溫文爾雅,笑臉相迎的模樣不同。
此時他面容極冷,陰沉的目光落在姜綰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審視之意。
這樣的目光,讓人聯想到在角落裡吐著信子的毒蛇。
姜綰徑直坐到了華臨淵的對面,她的面容宛如平靜無波的湖面。
“華翰林休養了這些時日,氣色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
她淡淡一笑,輕鬆的語氣竟像是在和老友會面,笑容中卻帶著淡淡譏諷。
縱然華臨淵衣著整潔纖塵不染,可姜綰還是捕捉到他身上傳來的細微酒氣。
牆倒眾人推,華臨淵無路可走,終日在家中借酒消愁,過得好才奇怪。
只是一句話,華臨淵又被撩得心中火起。
華臨淵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目光反覆掃視著姜綰,最後視線定格她的臉上。
“是嗎?那我還真要感謝你,我如今的境況不全是拜你所賜麼。”
他剋制著情緒,話語還是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客氣了,事事皆有因果,有的時候,報應並不是不來,只是時候未到。”姜綰淡淡說道。
她看著華臨淵,“現在,只是時候到了而已。”
姜綰嘴角帶笑,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她眸中隱現的幽光,讓華臨淵幾乎有一瞬間的恍惚。
雖然是一張無比精緻清麗的臉,與那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只是這樣熟悉的眼神,縝密的心思,毒辣的手段,細究之下竟然與那人別無二致。
華臨淵心中也漸漸升騰起憤怒,那是一種被人矇在鼓裡戲耍的羞恥。
他幾乎要用盡氣力,才能不讓情緒外露,可他能聽見自己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
“姜小姐這一路風塵僕僕,不喝口茶嗎?”
華臨淵揚手倒了兩杯茶,似是隨意地問道。
姜綰端起茶杯,平靜地注視了一眼,卻並沒有喝下。
“我從不喝冷茶。”她淡淡說道。
頓了一頓,她又看著華臨淵微笑道,“而且,華翰林給的茶,我怎麼還敢喝呢?”
一個“還”子,讓華臨淵臉上的血色幾乎在一瞬間盡褪,面容也在瞬間在此刻變得僵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