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皇帝納妃的日子，從城門到宮城的街道上，都已張燈結綵，排場十足。

葉首輔與南安侯皆是朝廷重臣，今日同時嫁女，兩家關係也更顯微妙。

葉瀾煙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身著華美的嫁衣，衣襬上繡著精緻的紋樣。嫁衣紅得如火，襯托整個人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嬌豔而不失端莊。

圍坐在室內的皆是出自葉氏一族，或是與葉家有親戚關係的女眷

她們的眉眼間都帶著驕傲與豔羨，讚歎聲此起彼伏，如同春日的鶯歌燕語。

“瀾煙從小便是個美人胚子，如今長大了，更是出落得風華絕代，真真是我葉家的驕傲。”一位年長的婦人走上前撫摸著葉瀾煙的手背，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和喜悅。

“是啊是啊，說到底咱們葉氏一族真是福氣深厚。前有閣老光耀門楣，今又有瀾煙成為皇上的寵妃，往後我們葉家一定是世代昌盛，綿延不絕。”另一位中年婦女介面道，她的眼中閃爍著羨慕和敬畏的精光。

“各位姨婆，伯母過獎了。”

葉瀾煙微微一笑，優雅地回應著眾人的誇讚，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

她不著痕跡地抽出手，目光卻落到了屋中角落裡。

姜綰生的眉目如畫，即便是坐在角落中也如同明月般引人注目。

她坐在李氏和姜靈渝的身側，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彷彿對這一切的熱鬧都置身事外，但又與所有人都保持著得體的距離。

時辰到了，有喜娘進來給葉瀾煙蓋上喜帕。

葉瀾煙卻搖頭拒絕了喜娘的舉動，反而主動走到了姜綰面前。

“綰兒，我可以這麼叫你麼。”葉瀾煙面帶笑容，一副十分親近的模樣。

眾人紛紛向姜綰望去，姜家人出現在這個本就突兀，加上主母葉氏今日並沒有出現在這裡，再想起之前聽說過葉氏與姜家大小姐之間的過節，心中頓時升起幾分猜測和計量。

這姜家大小姐雖然容姿出眾，可性情生得清冷銳利，這名聲實在算不得好。

姜綰抬起了頭，她的目光與葉瀾煙的交匯在一起，深邃的眼眸彷彿能看透人心。

“自然可以。”姜綰的語氣清淡，卻不失禮貌。

“你來送我出嫁，我很歡喜。”

葉瀾煙微笑著拉起姜綰的手，她握得很緊，指甲彷彿要陷進她手背的皮肉中。

這句話讓一旁的李氏都感到了幾分不安，可在這時候插話卻不合適。她思索這葉家大小姐何時與姜綰有了這麼深的交情，實在是古怪極了。

“是麼，可葉小姐把我的手捏疼了。”

姜綰抽出手，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是我太激動了。”葉瀾煙的笑容依然柔和，彷彿與姜綰的感情十分深厚。

她又道，“綰兒親自給我蓋蓋頭，送我上花轎，可好？”

“這不合禮數吧。”姜綰波瀾不驚地微笑道。

一旁的女眷們聽到這裡，暗自竊竊自語起來。只覺得傳言非虛，這姜家大小姐果然是個目中無人又不識抬舉的，竟然敢連葉瀾煙的主動示好都拒絕。

“你我之間何必計較這些虛禮，我正好還有幾句心裡話想和綰兒說。”葉瀾煙笑意不減。

姜綰眉梢微挑，又向眾人欠身行禮，然後替葉瀾煙蓋上了蓋頭。

“今日是葉小姐大喜的日子，怎麼沒見葉夫人。”她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葉瀾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但轉瞬即逝。

“母親今日身體不適，所以未能前來。”她裝作聽不懂姜綰話中的刺，柔和的聲音透過蓋頭傳出來。

姜綰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戳穿這個謊言。

她很清楚，葉夫人向氏如今醉心禮佛，對葉府一切事務都不再過問，就連今日親生女兒出嫁這等重要場合都沒有露面，足見對葉家的冷漠和離心。

“吉時已到，小姐該上喜轎了。”

喜娘在一旁恭敬催促道，打破了室內微妙的氛圍。

一行人簇擁著葉瀾煙向屋外走去。

隨著周遭的鑼鼓喧天，葉瀾煙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開口。

“雲菩瑤，華臨淵現在在在你手上吧。”

姜綰的腳步並沒有停頓，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繼續前行。

“這樣的廢物，未傷到你分毫，卻白白浪費我一支葉傢俬兵，死了也罷。”葉瀾煙聲音輕柔，卻透出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