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輕描淡寫地說著，黑眸中卻帶著一絲能洞穿人心的銳利。

姜靈濛將腿縮了縮，抬眸道，“姐姐究竟想說什麼？”

這一眼，倒少了一份怯意，多了一分冷靜。

姜綰淡淡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三妹妹今日前來究竟想做什麼。”

見姜靈濛抿唇不言，她又說道，“其實對我來說，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做些什麼事，亦或是幫著什麼人。只要牽扯不到我身上，我都不會關心。”

姜靈濛靜靜聽著，卻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絡子。

“可你若是將手伸長到看我這裡，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了。三妹妹，是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姜綰的聲音雖然輕緩，但每個字都像是帶著重錘，句句扣在姜靈濛的心上。

“大姐姐，我從未想過要與你為敵,只是”姜靈濛的聲音微顫，眸中閃過一絲掙扎。

姜綰並沒有催促，只是拿起姜靈濛手中的絡子，串在自己的扇墜上。

她淡淡開口，“你今日做的事情，是由你來說，還是讓我來替你說？”

姜靈濛一怔，對上姜綰平靜而深邃的眼眸，不由地心中一顫。

不能瞞下去了，姜綰已經知道了一切，隱瞞沒有任何意義。

想到姜綰的敏銳與冷漠，從不拖泥帶水的手段，姜靈濛突然覺得頭皮發麻，一時間竟有些坐不穩了。

如今唯有坦白，或許還能求得一絲憐憫和生機。

姜靈濛不再猶豫，起身跪在了姜綰的面前。

“是我替母親傳的信，也是我散佈得訊息說大姐姐昨夜裡離了府，且故意讓父親聽到這個訊息。”姜靈濛垂著眸子，輕聲說道。

姜綰的面容波瀾不驚，似乎早就預知了這個答案。

她的確從李媽媽口中得到訊息，昨日姜靈渝以送藥為由，去榮福院見了葉氏。

姜靈濛將這個訊息帶出來，且葉氏曾經執掌府上中饋多年，雖然府中管事已被李氏換去大半，可仍有一些舊僕曾是葉氏的心腹，即便平時起不了大的用場，但想要傳遞個訊息出去並不算難。

可她身側的書棋和青蘿卻對望一眼，都在對面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從前姜靈濛表現的像個隱形人，總是唯唯諾諾跟在姜靈溪和葉氏的身後。但所有人都認為，除了她本身性格怯懦柔順，也是因為她庶女的身份受制於人，不得不做小伏低。

可如今葉氏已經失勢，她實在沒有理由再收到葉氏的威脅。

“地上涼，三妹妹還是起來吧，可別把膝蓋跪傷了。”姜綰淡淡說道。

她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反倒讓姜靈濛琢磨不出她的態度，心生又生出幾絲不安，更加不敢在這時候站起來。

“濛兒不敢，今日是我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只希望姐姐看在，我從前從未幫著母親加害過你的份上，饒恕我這一次的無知。”姜靈濛低垂著頭，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意。

她這樣說著，又抬頭去看姜綰，眸子漸漸蒙上一層水霧，我見猶憐。

“可我不覺得三妹妹無知，反而覺得你十分聰明。因為聰明的人懂得趨利避害，不輕易站隊，也從不得罪任何人。”姜綰波瀾不驚地說道。

在葉氏的眼中，姜靈濛只是作為陪襯姜靈溪的綠葉，毫無威脅性。

姜靈濛心有城府，卻偏偏偽裝出一副怯懦無能的模樣，讓葉氏覺得她爛泥扶不上牆，自然也不會讓她當做武器且指使她去做暗害旁人的事情。

葉氏與姜綰針鋒相對，多次對姜綰設下毒計，她始終默默旁觀，置若罔聞，只為獨善其身，保全自身。

“你偽裝地很好，直到靜姨娘懷孕，且葉氏被從靜慈庵接回時，你察覺到後院的風向的變化，可意識到完全依附葉氏並不可靠。”姜綰的目光很淡漠，彷彿能看透人心。

她繼續說道，“加上你受夠了葉氏姜靈溪對你的打壓的欺辱，所以你自導自演了一場發現葉氏毒害靜姨娘證據，然後向我求援的戲碼。”

“對你來說，若是能請君入甕，引得我向葉氏出手的最好的結果，若是我不出手，也會下意識地感受到你對葉氏的憎恨，認為你不可能是葉氏的助力，從而拉近你我之間的距離。”

聽到這話，書棋和青蘿頓時恍然大悟，再看姜靈濛地目光也多了一分憤怒，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老實懦弱的三小姐竟然這般有心機。

姜靈濛緊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心思竟被對方看得如此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