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上前一步，擋住了眉姨娘的視線。

眉姨娘還沉靜在教訓完葉氏後無比暢快心情中，並沒有注意到書棋不自然的神情。

書棋見眉姨娘也在這裡，迅速收斂了臉上情緒。

她恭敬行禮道，“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您回院子用膳了。”

“你先回去，我一會就來。”姜綰看了書棋一眼，平靜地回答道。

她已經聽出了書棋的話中之意，是有緊急的事情要和自己說。

書棋點頭離開了。

“大小姐，您這個丫鬟真是貼心，畢竟是從前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過得，做事比府上其他的家生子都要妥帖。”

眉姨娘此時看姜綰的目光除了一如既往的諂媚和忌憚，還多了一絲由衷的敬佩。

她和葉氏在這院子裡鬥了好些年，可因為低人一等的妾室身份，讓她始終處於劣勢。

沒想到姜綰回府才短短半年多，局面就徹底扭轉了過來。

曾經在姜府後院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葉氏，如今卻成了一個空有正妻之名，卻被囚禁在院子裡的擺設。

她打定主意往後要多來磋磨磋磨葉氏，以解除她多年來積攢已久的怨氣。

姜綰看出了眉姨娘的心中所想，淡淡道，“眉姨娘，今日你固然打了勝仗，可往後這榮福院你還是少來為好。”

“大小姐這話是何意，妾身不是那等莽撞的人，一定不會留下把柄讓老爺老夫人責罰。”

眉姨娘面帶笑容，心中卻不解，以為姜綰是擔心自己得所作所為會牽連到她。

她的心中很明瞭，有許多雙眼睛都盯著葉氏所在的榮福院，所以她當然不會偷偷摸摸地進去，而是會像這次一樣設法找到光明正大不出錯的理由。

“兵法講究出其不意，今日是葉氏被幽禁後第一次看到你，因此她還沒有防備心。往後你來的次數多了，難保不會被她找到機會生出事端。”姜綰平心靜氣地說道。

“除此之外，葉氏身上若有任何一絲損傷，都被叫人懷疑到你的頭上。葉氏如果活著，這對大家都好，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聲音輕緩，漆黑透亮的眸子卻透著浩瀚又難測的光芒。

眉姨娘聽完她的話，不由地吸了冷氣。

“大小姐說得對，妾身受教了。”

她實在是太得意了，差點忘了葉氏心機和毅力不是常人能比擬的，她從能一個妾室熬成正妻，未必就不會在絕境中搏出一線生機，或者再熬到哪一個翻身之機。

況且，她也曾百般試探過姜平遠的意思，就算葉氏不在，正妻之位也輪不到她來做。

那她何必要繼續和葉氏作對呢，就讓她做這個空有名頭的正妻，好讓她安心做一個寵妾。她已經摸透了姜平遠的脾氣，往後就算有新人姨娘進府，要論資歷和寵愛，新人也不一定能越過她去。

眉姨娘想了又想，只覺得心頭迷霧都被撥開，漸漸變得豁然開朗。

她忍不住又問道，“只不過，大小姐如何能肯定昭勇將軍不會插手此事，上次就是那位昭勇將軍夫人上門施壓，老爺才命人將夫人接了回來。”

“我自有我的判斷，應當不需要事事向姨娘做解釋吧。”姜綰淡淡說道，她面容平靜，宛如靜謐的湖水。

葉家本就處於多事之秋，而且有她在，葉家要面臨的大麻煩很快接踵而至，葉天自然無暇顧及旁的事情。

只是她與眉姨娘之前頂多算是相互利用，連盟友都談不上，更加不可能完全交心了。

“當然不需要了，大小姐神機妙算，全都是妾身多嘴，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眉姨娘極有眼力見，她掩唇輕笑說道。

姜綰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眉姨娘還有別的事嗎？”

“確有一事。”眉姨娘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又笑道，“大小姐，夫人這般結局全是她咎由自取，可二少爺他端方坦蕩，從未有過害人之心。”

說完這話，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事，又怕這話惹得姜綰不悅。

眉姨娘為人八面玲瓏，很少會得罪什麼人，可她知道府上許多人都看不起她的身份。而姜少清也算是姜府為數不多對她心存善意的，這讓她對今日利用姜少清對付葉氏之事心存了一分內疚。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往後照這個形勢下去，姜少清就是姜平遠唯一的嫡子，也是姜家大房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她一個無子嗣的姨娘，說不定幾十年還得看姜少清的臉色生活，自然不敢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