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西晏還盯著海報不放。
沈知脫了鞋,準備爬上床把海報當他的面撕了。
“不用。”
傅西晏收回視線:“頭髮太厚遮住了近三分之一的臉,染的是最劣質的荒草黃,眼睛太小,兩眼眼距太寬,鼻子太長,嘴唇太厚,脖子上兩條環線扎眼,衣服搭配太非主流,撩騷的姿勢顯得腿沒我長……”
傅西晏面無表情、無波無瀾地說完,沈知才反應過來。
哦、哦原來是在評價這個海報上的男明星啊。
不得不說,做律師的嘴巴就是犀利。
黑粉噴子大都是無事實無證據的瞎噴,但傅老師這番話,觀點鮮明、論據充足、指摘真實,瞬間點醒了沈知。
怪不得她找不到這個人的好看之處。
原來是沒長在她的審美點上,不,是因為他原本就……沈知懶得想這些了。
她的眼神順著傅西晏的臉。
頭髮雖不是板寸,卻也長短適中,天然的黑色平添一分沉穩;他是內雙,內眼角的單線逐漸往後叉出一道優美的弧,微微上挑,既不像完全單眼皮那樣狹長狡黠,又不像雙眼皮那般長存多情,搭上他高挺的鼻樑和微抿的唇,冷肅的感覺就出來了。
傅西晏感受到她的視線以及她的僵硬,聲音不再夾冰帶霜:“現在眼光變得好多了。”
他那正經的語氣,沈知竟沒聽出來他是在誇她還是在誇他。
“去吃飯。”
傅西晏把圍巾又給她圍上,兩人出了宿舍門。
走了幾步,傅西晏像是想起什麼,突然開口:“那個女生我有點印象,不舒服就出去住。”
傅西晏之前記得微信上有個女學生跟他發過一些日常的話,在一眾規規矩矩的列表裡顯得很突出。
不過傅西晏沒理會。
之前又聽說過莫輕男似乎對沈知有意見。
傅西晏沒時間去管別人怎麼想,但他不想讓沈知窩在宿舍還要受一些莫名其妙的敵意。
“你們宿舍又擠。”
傅西晏感覺出沈知的不自然,又找了個理由,低頭看了眼助理剛發來的微信:“已經安排好了。”
沈知不知道傅西晏竟然會了解這些事情,一時間覺得自己剛剛跟莫輕男營造的良好宿舍關係挺搞笑。
她控制不住輕笑出聲,拽了拽傅西晏的衣袖:“都聽您的啦!”
兩人下樓時,正看見宿管阿姨黑著臉站在大廳裡罵兩個抱著箱子的男生。
男生低頭抱著箱子,女朋友站在旁邊幫他在箱子上使了點兒力,跟宿管阿姨說著好話:“真的,下次一定不會了阿姨……”
待沈知和傅西晏走出宿舍樓,阿姨身姿矯健、動作迅速。
不消三十秒,a大蘭苑公寓大廳前赫然出現一藍色告示牌,上有白色加粗大字——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六月份,各種滋味的畢業季。
這時候聽到最多的,是萬向輪跟宿舍樓道地板摩擦的聲音。
或夾雜著大聲爽朗的道別,或夾雜著依依不捨的哽咽,或是在零星鳥鳴的清晨,一串刻意放慢了腳步、放輕動作推著行李箱來夢裡的無聲告別。
全校的畢業典禮在今天舉行。
很多人根本不屑於這點儀式,早在論文答辯結束後就草草離校。
學校選的日子很好,操場上豔陽高照,早晨八點多就擺滿了整整齊齊的小紅凳子。
陸陸續續有畢業生來這邊拍照,等到十點鐘,儀式正式開始。
陽光傾灑在男孩女孩的笑臉上,連平時一絲不苟、只會帶著厚厚鏡片做實驗寫論文的某些理工科宅男都終於不再埋頭手中實驗,細細地打量周圍的女孩子們,偶爾遞過去一兩句土味的玩笑話,在這宏大的背景下倒也不掉人設。
主席臺裝扮得格外喜慶,紅色的巨幅海報,兩旁還貼了紅對聯,襯得主席臺上坐著的一眾領導紅光滿面,笑意昂揚。
主持人清了清嗓,對著話筒拿著主持臺詞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官方的話開口,下面學生安安靜靜地聆聽著。
大約從來沒有在這種官方又毫無營養的活動中這麼安靜地聽過。
這干涉到學校對他們大學四年的總結,不管臺上唸的每一件事都沒有自己參與,都是他們這一級的榮耀。
每個人虔誠而開心的鼓掌,也許直到目前這一刻,他們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畢業了。
全校的學生人數太多,撥穗禮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