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融,“殿下是想有專門的情報組織。”
“紹兗知我。”蕭玉融接過茶,彎了彎唇,望向窗外,“外邊牡丹都快要枯完了,李府的芍藥卻還開著。我記著,丞相夫人不是不喜芍藥嗎?總說庭前芍藥妖無格。”
李堯止微笑垂眸,神情難辨,“母親不喜歡,可我喜歡。”
“芍藥濃麗,我也喜愛,只是差點趣味。”蕭玉融意味深長,“若是有朝一日牡丹能開遍這萬里河山,為我所有,供我所賞,那才有意思。”
“牡丹乃是真國色,殿下自當配得上。”李堯止依舊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一下。
真是奇怪,李堯止上一世會為了家族在背後推波助瀾改朝換代,為什麼又好像將她放在一切之上呢?蕭玉融多少五味雜陳。
她定定了看了李堯止半晌,問:“即使是我有心天下?”
一個尚且沒有實權的公主能說出這樣荒誕不經的話,換作別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嘲笑她痴心妄想,但是李堯止卻依然面不改色。
無論什麼時候,李堯止好像都相信她。
李堯止深深拜下,無比鄭重:“若殿下心之所願,紹兗願助殿下坐穩萬里江山。”
短暫的沉默裡,蕭玉融指尖摩挲了一下匣子上精緻的鎏金雕花纏枝紋,帶了些笑:“你與我,自幼相識,同行至今,我是真心希望往後都是如此。”
“殿下不棄,紹兗自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李堯止抬眸笑。
蕭玉融在次日就將匣子呈遞給蕭皇,那些罪狀條條觸目驚心,氣得蕭皇當場砸了茶盞。
涉事的人過多,派誰去辦就成了問題,只要辦成這件事情雖然會樹立威望,但也會得罪不少人。
蕭玉融適時地提出自己願意為蕭皇排憂解難,得到了蕭皇懷疑且猶豫的眼神。
諸多皇子公主裡,就數蕭玉融最受寵愛。
作為蕭皇唯一的女兒,蕭玉融很清楚蕭皇疼愛她縱容她,儘管她知道這有底線和條件,但這其中五分真心在天家就已經足夠了。
“父皇,這楚樂上下,只有兒臣是純臣。”蕭玉融跪坐在蕭皇膝邊,晃了晃他的腿。
蕭皇有些頭疼地瞥了她一眼,“照你這麼說來,偌大的楚樂,就沒一人忠君愛國了?”
蕭玉融撇了撇嘴,直言不諱:“自然是有,不過斷然是無人比兒臣對父皇忠心。”
“說吧,你到底是想要什麼?”蕭皇問,他能不清楚蕭玉融德性嗎?
“想要兵權。”蕭玉融目光坦蕩,有闇火燃燒,“我想要掌權。”
蕭皇眸色暗沉,“掌權?昭陽,這麼多年以來,你想要的,父皇都會給你。過往的日子裡,你滿心都是風花雪月,就算想要權力,也只是為了尋歡作樂。如今卻想要權柄,還是實權,這又是為何?”
蕭玉融有封地,有食邑,有尊榮,她一生猶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般輝煌燦爛,穠麗、盛大又豐饒。
她即使是什麼都不做也能活得很好,但她偏偏要往名利場裡鑽。
一生最喧囂,死時卻清寂,叫她如何能甘心。
“父皇,皇兄們是您孩子,兒臣也是您的孩子,同樣是天家血脈,為何他們可以,我不可以?”蕭玉融仰著臉望向蕭皇。
蕭皇定定地端詳蕭玉融的面容,穠姿秀色人皆愛,他這個任性的女兒,這張和先皇后三分相似的臉。
他和先皇后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育有一子一女,而先皇后誕下蕭玉融之後血崩而亡。
這些年來繼蕭玉融之後,不再有皇子公主誕生,也沒有繼後。
蕭玉融是楚樂皇朝更迭以來唯一一位養在帝王身邊長大的公主,就因為公主年幼喪母,蕭皇不放心把她過繼給旁人養。
所以她是最親近帝王的人,也是帝王最偏愛的孩子。
見蕭皇像是透過她的眉眼看誰,遲遲沒有給出答覆,蕭玉融頓了頓,問:“父皇,你當真是深愛母后嗎?還是因為深宮高樓拖垮了她的身子而心懷歉疚?”
“你從哪聽來的?”蕭皇神色一凜。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父皇,這些話只要有心,哪裡聽不到?”蕭玉融與父親對視。
她說:“我聽說母后先前最愛騎馬打獵,是世家貴女之中最剛烈最張揚的那個,與父皇年少成婚,卻在日復一日的深宮諜影裡消磨了心性和身子,在懷有我時早已虧空了身子。”
蕭皇看著蕭玉融的眼神,也有片刻恍惚,想起亡妻臨死前握住他的手說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