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
姜家世代忠良,姜鳴更是自幼被調教,註定是為黎皎皎而生的。他所受教育,所學東西,都是為侍奉黎皎皎而刻意灌輸。
第一次見面,姜鳴恭順跪於黎皎皎跟前,眼裡盡是崇敬之意。
那白衣似雪少女是他心中神明。
後來去玄天境,姜鳴身為仙侍,也隨從一道。
“是了,殿下又怎會不好?哪怕是栽贓陷害,手段用盡,也不過是受小小訓斥。”
“哪怕是幽禁洞府之中,宗內靈藥谷弟子也會時時探問,少不了珍稀靈藥調理。”
“誰讓殿下天賦出眾,又得仙長喜愛,這樣了不起。”
姜鳴嗓音從靈鏡中傳來,黎皎皎算不得意外,可也有些驚訝。
哪怕到了玄天境,與姜鳴交惡,她也有些吃驚姜鳴恨自己恨成這樣。
可姜鳴到底跟燕不屈是不同的。
略一猶豫,黎皎皎開口:“姜鳴,我現在——”
她本想說我現在很不好,可卻被姜鳴驀然打斷:“殿下可知我在何處?我現在正在月國。”
黎皎皎驀然一怔,姜鳴在月國做什麼?
此刻姜鳴負手而立,正在月國神女像之前。
天正在落雨,雨水絲滑的從神女像上淌落,劃過神女像臉頰時,就好似神女亦在落淚不止。
風雨交加,姜鳴身上卻不見半分水痕。
他手負身後,靈鏡平平懸浮於他身前。四周月國人哪裡見過這般光景,都在雨中跪下,且面色惶然。
“如今你德行已失,似你這樣的為人,所塑神女像也不配在小世界供奉。既已定罪,我已向月國上下宣讀你的罪狀,更奉命毀你神像。”
說到此處,姜鳴更御劍而起。
暴雨不沾姜鳴玄袍半分,他之間已凝動劍氣,他當然也是故意為之,非得讓被軟禁黎皎皎看到如今這一幕。
他聽著靈鏡裡傳來斷斷續續驚惶嗓音:“不要,我,我可以跟何昭嬈道歉,我道歉啊,我跟仙長說,是我錯了啊。”
血淚淌遍黎皎皎面頰,她最柔軟處被拿住,好似所有自尊和堅持都崩潰得一乾二淨。
她崩潰似發抖,驀然眼前一黑,什麼也都看不見了。
黎皎皎卻顧不得自己失明,只喃喃反覆唸叨:“我道歉,我可以道歉。你跟仙長說,我什麼都聽他的。”
除開道歉,便是黎皎皎嗚嗚的哭聲。
她哪還有什麼堅持。
姜鳴卻覺得好笑,黎皎皎怕成這樣子,到底是惦念王后。
不過是泥胎死物,黎皎皎卻看得這樣要緊。
他嗤笑:“是呀,殿下身份尊貴,冤枉折辱了別人,只是道個歉,就好似很委屈你了。”
姜鳴嘆了口氣,他柔聲說道:“以我跟殿下情分,原本也不必至此。”
“不過——”
“你羞辱折磨我也罷了,為什麼要那樣對昭嬈?”
他嗓音雖柔,但眉宇間卻驀然締結了戾氣,那一縷劍氣已經掠去了神女像。
然後姜鳴悠悠補充:“況且我不過是雪川宗不得意的弟子,奉命行事,可不敢違逆。”
一縷細微的裂痕出現在那神女像眉心,瞬間卻若活物一般蜿蜒神女像全身。然後當初月後歷時七載,耗費無數心血所塑神像也轟然碎落,崩落倒地。
然後姜鳴方才揮動靈鏡,運於自己面前。黎皎皎素來趾高氣昂,他也想要看看黎皎皎如今臉上是什麼神情。
他正欲說什麼,卻驀然見到鏡中浮起一張白髮咒麵人影,悚然一驚。
下一刻,那人影卻已消失不見,鏡中畫面已歸於渾沌。
大雨如豆,被風捲著飛也似落下,卻被姜鳴周身玄氣所阻。
姜鳴臉色卻是一派鐵青,說不出難看。
那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
院中,黎皎皎手裡的靈鏡卻已墜落於地,摔碎成很多片。
她仰躺在地上,滿頭青絲已經化作雪白。
那些咒紋凝結於黎皎皎面孔之上,繁複密集,最後將黎皎皎白皙肌膚染成一片墨色。
她五感已經開始退化,看不見院中景緻,嗅不到丹棠花香,聽不見蟲語鳥鳴,意識也漸漸模糊。
黎皎皎將要死了,她心裡驀然輕輕的,輕輕的嘆了口氣。
有一隻色彩斑斕的蝶輕巧落下,落在了黎皎皎肩頭,就像輕輕的一個吻。
黎皎皎雖看不見了,也稍微有些觸覺,她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