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熾熱如火的邪息如此掠來,使得原本要碎散靈絲生生僵住。
邪息順著靈絲蜿蜒蔓延,最終尋到了自己獵物。一縷殷紅貪婪纏繞上死去黎皎皎的小指,如此纏繞,蜿蜒而上。
玄天境中一直便有一個詭譎可怖傳說,若本境之中修士慘死不甘,說不定會招來邪魔妖祟。傳聞暗不見底的深淵密澤之中,藏著深不可測的邪物,具有無上威能。
一旦與之結契,雖可獲取無與倫比的力量,靈魂卻永墜深淵,不得解脫。
那縷殷紅纏繞上黎皎皎手指,如靈蛇一般遊走黎皎皎手臂,旋即蜿蜒而上攀附上黎皎皎的額頭。
黎皎皎眉心還有殘餘的魂息,夾雜著死前極不甘執念。
哪怕到了最後一刻,女娘也是掙扎求存,不肯放棄。
然而雪川宗曾經的天之驕女,如今卻靜悄悄死在自己洞府之中。那曾如明珠一般的絢爛光輝已然消散,黎皎皎死得也極為狼狽。
那通身雪白肌膚皆被墨色咒文吞噬,從前滿頭青絲卻已盡數化作雪白,面頰上還有未曾乾涸的斑斑血痕。更不必說黎皎皎彌留之際最後一刻,通身的玄力無序爆發,使得她身上多了無數裂開傷痕。
但凡從前認識黎皎皎的人,都很難想象黎皎皎是以這麼一副悽然的模樣去世。
那殷紅魔息已然存於黎皎皎眉心,一點點吞噬黎皎皎屍首。
不過幾息間,黎皎皎屍體已從庭院中消失。
院中的流朱丹棠猶自吐露芬芳,只是地上那具白髮咒面的身軀已消失不見,院中又重新安靜下來。
幽幽深淵,沉得好似沒有一絲聲音。
一片手掌漫不經心敲著一塊頭骨,白骨森森,那人手指似比白骨還要蒼白。
那殿中寶座竟是以人骨堆疊而成,殿中主人端坐於上,膚似冷玉,唇瓣似雪上抹了一層嫩紅。
他下頜流暢,雖只露半張臉孔,卻也已是絕美。
那深淵是玄天境修士談之色變的穢處,卻藏著這麼個豔物。
邪魔通身藏於一襲墨色披風中。
深淵之中空間似介於虛實之間,白骨王座在無數骷髏鋪疊而至盡頭。座上男子全身籠罩於黑色斗篷之中,斗篷宛如流質一樣飛舞,無風自動。
王座之外凝結無數虛魂,似對白骨王座之上主人甚為敬畏。
一片修長蒼白的手掌探出來,於暗光中一映,雖指骨優美,卻泛起白慘慘光輝。
黎皎皎身體卻輕飄飄向他移去,平平懸空於他面前。
她身上穿著的也不再是死前那件沾染灰土衣裙,而是一件寬大的血契衣。血契衣衣質雪白若玉,衣身上卻密密麻麻寫遍血色咒文。
黎皎皎面上身上塵土都消失得乾乾淨淨,整個人點塵不染。
邪魔輕輕一抬手指,黎皎皎一條手臂便抬起來,平舉向前。
寬大衣袖自然滑落至於黎皎皎手肘處,露出的那截手臂卻是傷痕累累。
黑袍下那隻手握住了黎皎皎的手。
一者瑩白若玉,一者傷痕累累。
手掌相貼瞬間,黎皎皎驀然睜開了雙眼。
雙眼裡卻是空洞得一派死寂。
伴隨手掌相貼,她身上墨色咒紋飛快褪去,重新露出雪白肌膚。黎皎皎身軀上有深深淺淺的傷,當然最深處是她胸口一處猩紅的傷疤。
其他的傷是瀕死前身軀中玄氣失控所造成,唯獨胸口一記,是小葉村的舊傷。
那時節何昭嬈尖銳的指甲已刺破了她衣衫,甚至釘入了黎皎皎的心臟。在最後一刻,黎皎皎才順利催動了唯一的希望天霜刺。
那傷口深邃,刺傷了心臟,之後無論用多少九靈花露塗抹,傷疤也難以痊癒。
黎皎皎甚至落了個病根,她時不時會心口隱隱作痛。
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她也不必再在燕不屈面前提及這件事了。
然而如今,連這道傷疤也一點點痊癒,恢復如初。
舊日裡傷疤消去,生出的新肌瑩白若玉,連同被損心臟也被一併修復。黎皎皎全身的肌膚如新生的嬰兒,沒有半點疤痕。就連她如雪髮絲也一根根還做青黛,染上一層微澤。
一片冰涼的手指輕輕捏著黎皎皎下巴,帶著幾分讚歎目光凝視著新煉好的屍傀。哪怕以他素來挑剔目光審視,眼前這具作品也足夠的完美。
他手指微微一動,令黎皎皎順從的恭敬的攀上王座,用她那完美無暇手臂摟住自己。明明是毫無溫度的屍傀,卻彷彿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