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修

安靜的夜，烏雲撤去，皎潔的月光再一次照亮漆黑的江面，微涼的風吹皺那片朦朧的月色。

裴山川來江邊，看見臺階上坐著一抹孤零零的身影。

小姑娘將腦袋埋在手臂裡，背影瘦弱嬌小，看上去脆弱得讓人心疼。

“奇娜。”他在旁邊坐下，聲音很輕，生怕太大聲會嚇到她。

隔了好幾秒，裴奇娜才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她眼眶通紅，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抱歉。”裴山川說出這兩個字，抿著唇，一顆心像被無形的藤蔓緊緊纏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裴奇娜偏頭看著遙遠的夜空，滿腔的衝動莫名其妙的在這一刻平息。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透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平靜，“裴山川，我們聊聊。”

連名帶姓地喊他，已經意味著兩人之間越走越遠了。

裴山川喉結滾動，艱難地開口：“你說。”

裴奇娜眨了眨眼，將要冒出來的眼淚憋回去，輕笑道：“你確定要這樣了，是嗎？”

男人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裴奇娜看了他一眼，將冰冷的易拉罐抵在唇邊，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又沒錯。”她笑著說，卻不同以往的每一個笑容，“沒關係，多得是想當我哥哥的人。”

裴奇娜覺得這一刻的自己一定很帥。

她將最後一口啤酒喝完，捏扁易拉罐，收進袋子裡，發現裡面還有一瓶沒開，但她已經不想喝了。

將那瓶啤酒放在臺階上，站起身時她隨意道：“走了。”

這一刻，裴奇娜突然明白了一句話——其實真正的送別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就是在一個和平時一樣的清晨，有些人留在了昨天。

**

裴山川一路跟著前面的計程車，看見裴奇娜安全到家，才鬆了一口氣。

他握著方向盤，望著小姑娘背影消失的方向，心臟像破了個洞，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流失，無力和痛苦的感覺將他包圍。

過了許久，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裴山川帶著那瓶微涼的喜力回到家裡。

他沒開燈，憑著對客廳的熟悉程度，摸黑來到陽臺。他坐在吊椅上，拉開拉環，一股淡淡的酒味飄入鼻腔。

這是她喜歡的吊椅，這是他喜歡的啤酒。

裴奇娜以前最愛喝1664，她說有一股淺淺的甜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愛上喝喜力。

裴山川微微仰頭，喝了一口。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喝她買的啤酒了，男人喝得很慢。

他不捨得喝完，但再不捨得，也必須喝完。

因為有些東西不能留。

一旦放到明天，就變了味道。

今晚的夜色很美，裴山川不受控制的想起從前。

也是在這個陽臺，也是在這張吊椅上，她抱著吉他，耍賴的要求他唱歌。

回憶太美，男人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那雙溫柔的眼眸裡卻染上了縷縷淚光。

“對不起。”

“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裡，你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