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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殺剮隨你

隔了許多年再重回故地,鬼境似乎並沒有多大改變。

不夜城依舊繁盛,寬闊的街道上酒樓商鋪林立,不管白天黑夜,永遠都喧嚷熱鬧。

只不過以前的喧囂透著喜樂,現在則處處透著瘋狂。

有些鬼眾醒了醉醉了醒,甚至能在城中連續喝上幾年的酒。

城中最熱鬧的鬥場,現在被擠的水洩不通,凶煞之氣沖天而起,如一大片烏雲般驅之不散。

鬥場分割成數十個小方陣,每個陣前都掛著一串木牌,牌上有時間、姓名和賭注。

好戰好賭的鬼眾始終聚集在此,日夜不休的賭,日夜不休的戰。

不管是人是鬼,對未來沒有了期盼,便會放縱自己,沉迷一時之樂。

南靈歌再次回來,發現不夜城中盡是醉鬼、賭徒和戰鬥瘋子。

有些看見了赤淆,會拱手問好,不過大多鬼眾是對兩人視而不見的。

有些熟悉的面孔醉眼惺忪的看南靈歌一眼,像看個陌生人一樣。

“你便這般放縱著他們?”

南靈歌眉頭越皺越緊,感覺越來越差。

現在的不夜城,已經成了頹廢、絕望之城。

再這麼下去,遲早會成為瘋狂之城。

“我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管他們。”

赤淆是早已習慣了的,聞言只是漫不經心道:“既然你回來了,以後便由你來管束他們好了。”

“當初這位置是你自己要爭的。我不曾拼命與你爭奪,就是覺得你比我更有能力更有責任感。”

南靈歌緩步而行,慢聲說道:“如今鬼境變成了爛攤子你卻又想交回與我,看來我當真是有眼無珠識人不明。”

“胡說!”

赤淆抱著手臂擋在前方對她怒目而視,“這些年若不是因為找你,我怎會……”

怎會疏忽鬼境,又怎會魔氣入心,靜不下心來做任何事情?

赤淆沒有明說,南靈歌卻是懂得的。

兩人面對面站在街中,赤淆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時濃時淡的煞氣,不管他怎麼壓制也沒辦法盡數壓下。

街道很乾淨,兩側很喧鬧,各種吵嚷聲彙集在一起,撲天蓋地而來,讓人覺得十分煩躁。

南靈歌被吵的有些煩,便淡淡道:“回去再說罷。”

曾經的赤南歌喜歡熱鬧又不喜太鬧,同時又討厭憋悶,所以便住在歸池旁邊的水榭之中。

水榭之外薄霧瀰漫,看外面很清楚,從外面看裡面卻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如今霧氣已經散了,歸池的水也減少了三分之一,以前整個水榭差不多都託在池上,現在池水已經退到了水榭邊緣。

池水的水汽,也無法支撐水榭的屏障。

南靈歌看了,不免有些傷感,嘆息一聲走入水榭之中。

水榭不大,四面通透,簡樸大氣,地面上鋪了大張的地毯,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南靈歌脫了鞋子踩著地毯走到一根柱子前,輕輕拍了拍,片刻後又拍了拍,再拍,又拍……

赤淆上前用力在柱上一拍,悶聲道:“我將咒術改了,你走後我便住在這裡。”

改她的咒術佔了她的屋子,他也沒有絲毫慚愧的樣子。

一道黑光閃過,水榭四周突起薄霧,緊接著榭內便起了變化,床、幾、桌、椅、櫃……一一浮現。

南靈歌嘆息一聲在地毯上坐了下來,有些懷念的看著自己曾用過的東西。

若在以前,不管誰碰了她的東西她都要大怒的。

現在卻只是嘆息一聲作罷。

因為她變了,也因為那個人是赤淆。

以前她常罵赤淆是頭倔驢,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那一種。

跟他若能講得了道理,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了。

他就是個死腦筋,自己認定了的死,八百頭牛也拉不回來。

赤淆一撩衣襬在她對面坐下,沉聲問道:“現在跟我仔細說說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你變成現在這模樣?”

從見了南靈歌開始,他便好似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喜悅和怒火。

喜他尋覓多年,她終於出現在他面前。

怒她寧死也要逃離自己,怒她一去不歸渺無音訊生死不知,害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懊悔著,怨恨著自己,恨不得殺了自己。

怒她改了頭換了面也換了性子,與他說話的語氣像個久久未見關係普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