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要剮,或者要用大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隨你了。”
“若要舅舅幫忙的話,咱府裡有用刑的高手,還是以前幫著咱爹審訊敵軍奸細的。”
“只要他出手,保證能活活折磨那個楊士奇七七四十九天,還不讓他死了。”
“絕對讓他後悔來人世間這一趟!”
朱允熥哭笑不得。
這常升的腦回路,多少有點與眾不同。
他嘆了口氣道:“我和楊士奇沒仇。”
“沒仇你找他幹嘛?”常升大惑不解。
“他是一個人才,我打算拜他為師!”
“噗!”常升尚未吃完的點心全部給噴了出來,他不住咳嗽,滿臉震驚。
“舅舅耳朵沒出毛病吧?你要拜他為師?你堂堂吳王,陛下的親孫子,天潢貴胄,要拜一個窮酸秀才為師?”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朱允熥道:“好了,你快讓人帶我去地牢,將他放出來。”
……
開國公府有自己的地牢。
這倒不是多特殊的配置。
事實上,這個時期,大多數武將勳貴家中,都有地牢。
朱允熥走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一名約摸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穿著麻布粗衣,正拿著一卷書,藉著地牢高處小窗戶透過來的微弱光線,聚精會神地看著書。
聽到有人走進來,他都沒有轉身望一眼。
朱允熥暗暗點頭讚許。
不愧是能當四十年內閣輔臣的人。
雖然還這般年輕,心性卻是穩得可怕。
身處地牢,仍不焦不躁,悠揚自得的看書。
別說是與他一般年齡的年輕人,便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若被關在地牢中,也極少有人能如此沉得住氣,靜得下心。
朱允熥開啟牢門,走了進去。
楊士奇這才放下書籍,向他望了過來,有些好奇道:“你不是來給我送飯的?”
朱允熥搖頭,笑問道:“你被關在這牢中,難道就不著急嗎?怎麼還有心思看書呢?”
楊士奇笑道:“若是著急就能出去,我必定會著急的。”
“但我苦苦思索,也想不通自己是因何事而被抓到了這裡,更不知要如何才能出去。”
“既然如此,我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看書。”
“待到你們要審問我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才能思考解決之法。”
朱允熥問道:“你身陷囹圄,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再也出不去,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嗎?”
“多思無益。”楊士奇道:“我既解決不了,那想再多便都是空想,徒費精神。”
“若此生再不能出去,也是我命該如此,夫復何言?”
朱允熥拍手讚道:“楊先生不愧有宰輔之才,心性之穩,令人欽佩。”
“尋常人就算明白這個道理,到真個自己身臨此境,也萬萬不能靜得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