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不能容他!”
姚廣孝慈悲的臉上笑容滿面。
“可他不知道訊息也就罷了,明知訊息卻他作壁上觀,於藍玉等勳貴武將而言,便是背信棄義,從此也會與他恩斷義絕。”
“不僅如此,陛下要動藍玉,他卻束手旁觀,那他便是對陛下不忠不孝!”
“此次,他是進也不能,退也不能,不進不退,也不能!”
朱棣撫掌大笑,道:“也只有你道衍,才能想出這般妙計。”
稍許,又有些不安道:
“不過,我私自將父皇有意動藍玉的訊息透露給他,卻不知父皇心裡會作何想?”
姚廣孝笑道:“這一點,倒也無須太過擔擾。”
“其實你我皆清楚,自吳王在殿下直言索要儲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之後,陛下心中對於是否還要拿下藍玉,恐怕有些遲疑了。”
“若真讓吳王繼位,那藍玉就不該拿下,也不會拿下。”
“此時將訊息放出去,正好逼著藍玉狗急跳牆,也逼著陛下不得不早日下決斷,拿下藍玉。”
“如若不然,待陛下回心轉意,立了吳王為儲君,事情可就無法再挽回了。”
朱棣沉默半晌,嘆道:“確實是這個道理。”
“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將了父皇一軍。”
姚廣孝摸了摸鬍鬚,又道:“這是一舉多得的法子。”
“何況,陛下當初找你商議,便是存了心讓你做準備。”
“要做準備,就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你也必須向一些將領交待一番,才能做好準備。”
“吳王是皇室的人,告訴他,認他早做準備,也是正理,算不得違拗聖意。”
朱棣道:“話雖如此,但你我都心知肚明,自那日朝堂上的事之後,情況已經起了變化。”
“我不過是鑽了父皇沒有重新再說的空子罷了。”
“當斷則斷!”姚廣孝道:“吳王絕不簡單,況且若他真當儲君,將來繼承大位,以殿下與藍玉等人素來的仇怨,將來殿下恐怕想要安穩過一生,也是痴心妄想。”
“如今斷了吳王的前程,就算是獻王受益,最終獲得儲君之位,結果也好很多。”
“何況藍玉等人,又豈會坐以待斃?”
“他若臨死反撲,我等再從中攪渾,未必沒有將獻王也一起搬倒的機會。”
“秦晉二王,在貧僧看來,皆不足為慮。”
“到那時候,殿下便未必沒有再進一步的機會了!”
朱棣聞言,臉上掠過一抹笑意,道:“一切都得多謝大師幫本王謀劃了!”
姚廣孝笑道:“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我的謀劃雖然不差,但他會如何出招應對,猶未可知。”
朱棣道:“這條計策,就算他看穿了,也該是沒有任何辦法應對,倒也不用擔心了。”
姚廣孝撩起窗簾,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街道和天空。
“貧僧也想不到,他還能有什麼應對之道。”
“只是總覺得,此子恐怕沒有這般容易認輸!”
“或許,他會有我等都意想不到的招數!”
聲音悠悠落下,他又接著念起了詩句。
“昔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夜色沉沉,馬車嗒嗒遠去,漸漸消失在黑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