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本王的命令列事,怎麼,難道你想抗旨嗎?”
蔣瓛再度怔住。
陛下確實給他下過旨意,要不然,一開始朱允熥來調錦衣衛,他就會拒絕。
但陛下這個授權範圍到底是多大,是不是什麼事都由著吳王任性胡來,蔣瓛也不知道啊。
捉拿涼國公,又豈是小事?
“卑職不敢!”蔣瓛道:“敢問殿下是因何事要捉拿涼國公,可有他犯罪的鐵證?”
朱允熥的目光冷冷望向涼國公府的大門,道:“這些你就不必多問了,只管按本王的命令列事就是。”
“天塌下來,本王給你扛著,輪不到你蔣瓛來擔責。”
蔣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進言:“殿下,咱們錦衣衛眼下已經將涼國公府團團圍住,涼國公就算插翅,也再難逃。”
“不如現在立刻進宮,啟奏陛下,再由陛下定奪?”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再看上天邊落日,道:“太陽馬上就要落山。”
“這個時辰,宮裡也很快就要關門了。”
“皇爺爺年齡大了,晚上就該早些歇息。”
“此時入宮,打擾了他老人家的休息,就大大不該了。”
“夜長夢多。”
“此際外面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錦衣衛既已出動,便當以雷霆掃穴之勢,捉拿人犯。”
“豈可半途中斷,徒然讓人誑語議論,令朝野不安?”
“你不必再多說,即刻隨本王進府拿人吧。”
說完,朱允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踏步向著涼國公府的大門走去。
蔣瓛見狀,急忙找人吩咐道:“快馬加鞭,即刻進宮,將這裡的事情稟報給陛下知道。”
那人得令,當即翻身上馬,奮力揚鞭,向著宮門方向疾奔而去。
朱允熥眼角瞥見,也不阻止。
蔣瓛交待完,便跟了上來。
他剛才說了那麼多,百般勸阻,其實只是為了讓別人都瞧見聽見。
留下一個見證。
是吳王殿下要執意行事,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已盡到了勸諫的職責。
如此一來,萬一陛下震怒,追究責任,他的罪責,便會輕上許多,甚至完全脫責。
故而一開始壓低聲音勸諫,後面知道朱允熥要捉拿的人是藍玉之後,便連說話的聲音,都故意加大了幾分。
隱隱約間,蔣瓛感到陛下特意給自己下旨,就是讓吳王肆意而為,他若再阻攔,才是真正的違抗聖意。
但捉拿涼國公牽涉干係太大,他也吃不太準陛下的心意,只能儘量多做些準備。
這樣無論進退成敗,他都能屹立不倒。
此時,朱允熥已走到了門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
燕王朱棣不是告訴他,說皇爺爺有意收拾藍玉嗎?
那他身為吳王,於忠,他要為陛下解憂。
身為皇孫,於孝,他要替皇爺爺排難。
藍玉是他的舅姥爺,在皇家子弟中,與他最親。
皇爺爺要拿下藍玉,那他就該一馬當先,替皇爺爺將這事做了,不讓皇爺爺左右為難!
如此,他才是又忠又孝的好皇孫!
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救”藍玉,也同時解開自己面臨的無解之局!
而這,正是老朱對他真正的考核!
蔣瓛的假意投效,表面上是老朱對他忠誠與否的試探。
實際上,不過只是一個暗示而已。
是透過此舉提醒他,藍玉有行不軌之事的能力!
在軍隊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並且桀驁不馴,始終是一個潛藏的隱患。
如果他真有反心,還有人和他裡應外合,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藍玉的問題,乃至武將勳貴的問題,要朱允熥自己去解決。
老朱需要他證明,他朱允熥,在老朱賓天之後,真的能駕馭這群勳貴功臣,驕兵悍將!
唯有如此,老朱才不會對藍玉為首的一眾武將勳貴大動屠刀,才能放心的江山託付給他。
如若不然。
他寫再多的好詩好詞,弄再多的驚世發明,都是枉然!
能否駕馭文臣武將,掌控朝政,那才是根本。
若他再不明白過來,很快就會失去爭奪儲君之位的資格!
思索已定。
朱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