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把匣子裡的衣服抱出來。
是一件天青色的繡蔥綠柿蒂紋妝花褙子,褙子的面料柔軟輕薄,裡面夾著細細的棉花,這料子的經緯紋路編織細密,因此很抗風,穿上既不顯厚重還保暖。
謝嘉妤十分喜歡這件褙子,光出去做客便穿了兩三回,未婚夫衛桓也誇她穿這件衣服更顯嬌俏,誰知昨日吃飯時一不小心在胸口的衣襟處蹭上了油汙。
錦衣華服謝嘉妤自是不缺,只是謝家家風並不崇尚奢靡,是以她從小也並不像其他豪門貴女一般有穿一件丟一件的習慣。
謝嘉妤的大丫鬟蝶香就想到了上次沈棠寧來送的那匹妝花緞,後來她聽說這匹妝花緞是沈棠寧親自洗乾淨的,便將此事告訴了謝嘉妤。
“姑娘可以請世子夫人幫忙洗乾淨衣服。”
謝嘉妤冷眼旁觀,心想沈棠寧這次如果還推三阻四,那心裡必定是藏了奸,不然她每回在母親面前裝出一副溫柔小意諂媚討好的模樣,怎麼可能連個小忙都不肯幫她。
沒想到她剛開口,沈棠寧便答應了下來
“自然可以,姑娘若有急用,我想明日就可以來拿。”
“這麼快?”謝嘉妤疑惑,“你確定衣服能幹?”
沈棠寧一笑,“屋裡燒著地龍,掛在屋裡晾曬一晚,很快就能幹了。”
說完,她把褙子小心地疊好收進了匣子裡,吩咐錦書去準備清洗的物什。
謝嘉妤看見桌上還放著她沒繡完的小繃,拿來過來回翻看了好幾眼,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香囊?這花樣還怪新鮮的。”
“是香囊,上面的花樣叫做金絲柳葉,姑娘若是喜歡,我也可以給姑娘做一個。”
謝嘉妤鳳眼一轉,“那你給我也做一個,我就要你這個花樣!”
沈棠寧柔聲應下。
謝嘉妤不說話,她便低頭沉默地繼續繡著小繃,察覺到謝嘉妤似乎一直在盯著她,她抬眸嫣然一笑,“四姑娘還有事?”
“沒,沒了。”
謝嘉妤臉不禁一紅,移開視線。近看沈棠寧更好看了,尤其是那雙含情般的杏眸,烏濃清澈,柔似秋水,而且她說話音調細細柔柔,沙糖拌蜜似的酥軟,怪不得那些男人都喜歡她。
馮茹來謝嘉妤院子裡串門兒,看見她新戴香囊花樣和她平日裡穿衣打扮的風格不一樣,香氣聞起來旖旎可愛,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沈棠寧送的,立馬笑著奉承道:“世子夫人心思果真精巧,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定是上回世子警告了她,她不敢欺負阿妤妹妹了,轉而來討好你。”
謝嘉妤昂著頭“唔”了一聲,算是回應。
沈棠寧做完後讓錦書把香囊送了過來,聽說謝嘉妤喜歡,連調香的方子也沒有藏私,謝嘉妤開啟方子一看,方知原來這香喚作梅萼衣香,製作工藝十分複雜,需在梅花盛放的晴日,挑選黃昏前含苞待放的梅花製作而成。
馮茹擔心謝嘉妤被沈棠寧幾個香囊收買了,忙又湊過來道:“不過阿妤你還是小心為上,有句老話不是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沈棠寧不得哥哥的喜歡,要想討哥哥歡心,在這個家裡立足,還是得和她多多套近乎才行,她要是真和她對著幹,那才是愚不可及,自斷後路!
謝嘉妤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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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寧收到溫氏的僕婦陳媽媽遞來的口信,得知溫氏生了病,好幾日都病怏怏的,口中唸叨著她,擔心極了,傍晚時分帶著給王氏做的兩雙冬襪來向王氏求情,能不能得空回孃家看望溫氏。
王氏準了,另讓秦嬤嬤去庫房挑了些發散的珍藥包給沈棠寧。
隔日一早,沈棠寧穿戴停當,匆忙出了門。
大門首下,一人窄袖玄袍,手挽長鞭,神情冷峻地挺立馬上。
聽到有生人的動靜,謝瞻胯.下那匹通體烏黑油亮,唯有兩對蹄子雪白的駿馬躁動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謝瞻皺眉,冷冷瞪她一眼道:“還不快上車,難道還要我等你?”
說罷猛地將長鞭一抽,白蹄烏嘶鳴著從沈棠寧面前呼嘯而過。
沈棠寧白著臉後退幾步。
自那日從尋春小榭怒氣衝衝地離開之後,謝瞻對她的態度就愈發惡劣,有時候在如意館請安看見他,她若開口說話,他必出言諷刺刻薄。
要麼就是那種慣有的、毫不掩飾的輕蔑眼神。
安成忙過來解釋道:“世子夫人別怕,夫人擔心世子夫人一人回孃家不方便,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