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離開,司清城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我聽說你跟那孩子分開又和好了?這次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鬱寒深包裹在挺括西褲下的長腿隨意地交疊,寬闊筆挺的肩背微微後仰,靠著沙發靠背。
他的雙手交扣著搭在腰間的皮帶扣處,哪怕是很愜意的坐姿,也隱隱給人壓迫感。
他看著司清城,淡笑了一下:“司董把人支開,就為了問我這個?”
司清城從鬱寒深的話中聽出了冷淡的意味,倒是有些尷尬,畢竟自己沒什麼立場過問那個孩子的事。
又喝了口茶,他緩緩道:“我跟大姐坐下來談過,她答應我不會再去翻那些陳年舊事,我也答應她會培養沾衣未來的丈夫當雙生集團的繼承人。”
雙生集團給莫沾衣的丈夫,雙生科技給沈妍夕,倒也是兩全其美。
不過他這麼做,並不完全是為了司桐,更多的是不想過去的事影響他和沈沐黎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
司瑾彤得到司清城的承諾,到處託人給莫沾衣介紹相親物件,既要有能力有野心,又要聽話好拿捏,只怕是短時間內找不出符合要求的人。
有能力有野心的,哪個會對別人言聽計從?能言聽計從的,又大都沒拿得出手的本事。
司清城說完,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卡,放到茶几上,“你幫我把這個給她,算是我對她的一點補償。”
這段時間,司桐身上發生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他聽說了之後,晚上總是做夢。
夢見當年,他掐著那孩子的脖子提起來,想要摔死她,可她卻衝他笑。
笑著笑著,又衝他哭,哭著喊他爸爸,問他為什麼不要她。
每次醒來,總會對她多一份愧疚,細說起來,那孩子是無辜的,是他一時犯錯,給了她出生的機會。
又因為憎恨,從來沒盡到過當父親的責任。
鬱寒深的視線平靜地掃過那張卡,不緊不慢地站起身,雙手放在西褲口袋裡,身高腿長地站著。
“司董的家事我不好多說,不過,司董可能不瞭解她,她這個人,有自己的原則底線,即便是我給她錢,沒個正當的由頭,她也不會收。”
“她年紀小,內心還保留著孩子對父親的期待,要是知道自己私生女的身份,父親也不打算認回她,只會徒增傷心。”
鬱寒深的眼底浮上溫柔和憐惜,“她剛經歷失去親人的痛苦,我不想看到她再因為親人難過。”
“以後還請司董跟她保持距離,不要說不合身份的話,也不要做不合常理的事,否則,被有心人察覺,對誰都不好。”
到最後,鬱寒深的語氣帶上了一貫的強硬。
“我一會兒還有事,先送司董下樓。”說著,他朝會客室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
聽到鬱寒深話裡不加掩飾的維護,司清城沒有被拒絕的不悅,反而有些欣慰。
“也罷,是我考慮不周。”他伸手拿回茶几上的那張卡。
他的下屬們在煌盛集團的地下車庫等他,跟鬱寒深說了幾句工作上的事,上車離開。
華燈已上,海城籠罩在漆黑的夜幕裡,司清城看著繁華的海城夜景,心底生出些疲憊和寂寥。
明明以前那麼憎惡她,在認識司桐之前,每次回想過去,都滿腔積怨。
要不是李霜偷偷生下那個孩子,還把孩子帶到沈沐黎面前,沈沐黎不會帶著女兒負氣開車離家。
他和沈沐黎不會出車禍,他們的女兒不會死。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恨不起來,也許,是老了,人一旦上了年紀,就開始渴望兒孫繞膝。
只可惜,這樣的場面永遠實現不了,沈沐黎不會接受那個孩子。
鬱寒深乘專用電梯回到頂層總裁辦,推開門,看見司桐睡在黑色長沙發上的畫面。
她側躺著,身上蓋著的羽絨服外套掉了一半在地上,一隻手墊在側臉下,一隻手伸出去耷拉在沙發邊緣。
她微微蜷縮著雙腿,深沉寬大的沙發襯得她越發纖細柔軟。
鬱寒深看著,眼底一派溫柔。
“鬱總……”艾薇安過來想跟他說話。
鬱寒深抬了下手,制止她出聲,深沉的視線掃過一旁的秘書室,秘書部的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在工位上坐著,沒敢下班走人。
他收回視線,淡淡開腔吩咐:“這裡沒你們什麼事,去帶她們下班吧。”
威嚴的腔調,又不失身為領導的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