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貌似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司桐不知道怎麼的,生出強烈的心虛,彷彿鬱寒深隔著電話和一百多公里,已經洞察到她在撒謊了。
“我在上課啊。”她捏緊手裡的一次性水杯。
鬱寒深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股不露聲色誘導:“上課還能接電話?”
“……”司桐沒話說。
這個點,不是下課時間,連扯謊是課間都不行。
一下子喝太多水,胃有些難受,她抬手捂著胃部,輕輕揉著。
正絞盡腦汁怎麼矇混過關,鬱寒深再次開腔,聲音越發低柔,“是不是水喝多了,胃難受?”
“……”司桐一頓,意識到什麼,轉頭去看婦產科的入口。
此時正是醫院人多的時候,入口處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顯得行色匆匆又面色凝重,鬱寒深就佇立在那兒,渾身散發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尊貴從容。
他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沉穩如山。
高大挺拔的身軀,把入口襯得低矮了很多,隨著他闊步走進來,強大威嚴的氣度瞬間吸引了等候區所有人的注視。
一直到鬱寒深站到司桐跟前,她的大腦還處在一片空白中,恍惚著回不過神。
“不認識了?”鬱寒深拿手機的手垂在腿側,另一手從褲袋裡拿出來,握著小妻子的胳膊,往跟前一拉。
成熟男人的體味鑽進鼻腔,司桐回神,開始緊張,“你、你不是在臨市開會?怎麼回來了?”
隔壁市開會的地方,距離一院一百多公里,開車怎麼著也得一個多小時。
也就是說,從她踏進醫院的那一刻,這人就收到訊息,並且趕了回來。
男人的目光深邃,像一張網,緊緊包裹著她,“鬱太太不舒服進醫院,為夫豈能不來?”
‘為夫’兩個字,被鬱寒深用這麼一本正經的腔調說出來,莫名有些撩人。
司桐耳邊有些熱,直愣愣地看著他深刻俊美的五官,卻也沒忘了最重要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鬱寒深沒回答,拿手機的手搭上女孩纖薄的肩,彎腰,與她平視:“不舒服怎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
司桐把手裡的繳費單往身後藏了藏,白皙的臉頰有著明顯的紅暈,“只是有點受涼,又不是大毛病……”
見她不想說,鬱寒深沒再逼問,攬過她的肩,帶她去等候區找位置坐。
等候區幾乎座無虛席,只有最後一排靠中間還有個空位,但是兩邊坐滿了人,進出不方便。
司桐正要說站著也沒事,應該很快就排到她,旁邊原本陪著老婆的一位年輕男士忽地站了起來。
“這位先生,讓您太太坐這邊吧。”
年輕男士看著二十七八的樣子,一臉的圓滑精明相,邊說,他邊拍拍自己老婆的肩,讓老婆往裡面坐一坐,把最外面的位置空出來。
司桐想要婉拒,鬱寒深卻扶著她坐了下來。
叮囑司桐喝慢點,隨後涵養風度地跟年輕男士道謝。
年輕男士明顯兩眼放光,順勢跟鬱寒深攀談起來,神態流露幾分拘謹。
司桐慢慢喝著杯子裡的水,餘光裡是鬱寒深挺括的黑色大衣。
他已經收斂了集團老總的架子,可是站在人堆裡,依然能看出那股獨屬於上位者的氣場。
忽然想起一句話來,人在面對真正的強者時,總會下意識地把自己放在端茶倒水的位子上。
那位年輕男士一看就是職場老油條,肯定看出了鬱寒深的身份不簡單,主動讓出位置不是想要謀取什麼好處,大機率只是出於對強者的敬畏和討好。
“你老公是大老闆吧?看著就不一般。”年輕男士的老婆笑著跟司桐搭話,神色間有些羞澀,視線落在鬱寒深身上,很快又收回來,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司桐想到屁股下的椅子還是人家讓出來的,沒有給人冷臉,彎了彎嘴角:“他做點小生意。”
“別謙虛,我老公能說會道,在單位跟領導們處得跟兄弟似的,我還沒見他在誰面前這麼拘束過。”
司桐笑笑,沒再開口。
她轉頭去看鬱寒深,男人單手插兜,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年輕男士閒談,態度不冷不熱,甚至稍顯冷淡。
卻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他本該如此。
杯子裡的水喝完了,司桐起身正要去再接一杯。
剛站起來,鬱寒深的視線就掃過來,隨後過來拿走她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