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住大勇,把手藝學到手裡,比啥都強。”
李大勇認真地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其實這會兒日子還行,聽店裡的夥計說,真正累的活就快到了。等永定河上凍以後,我們就得去鑿冰。”
這年頭沒有冰箱,飯店要是想用冰,就得等冬天河面上凍了去河裡鑿冰,然後放到地窖裡存起來。
這樣等到了夏天,就能夠有冰塊用。
以前都是二廚帶著兩個跑堂的夥計去搞冰,冬天天氣涼下來,河面上凍後就得立馬去佔地方。
不止他們家,附近的飯店都得上河面上取冰。
為了爭搶好一點的地勢,打架都是常有的事,等劃分好了地盤,才能各自相安無事地取冰。
取冰可是件苦差事,幾個人拿著鑿子鐵釺,到了河面上丁零當啷一通鑿。
那河冰凍得梆硬,握著鐵釺的手被震得生疼。
冰塊鑿好了再抬到三輪車上,一般來說一塊冰差不多得四五十公分寬,約莫兩三百斤重。
回了飯店,再把冰塊修修整整,合力送進地窖裡面儲存。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冬日藏冰,夏日取冰。
人高馬大的李大勇出現後,這些人都高興的不得了,認為是來了個好幫手。
不論是幹仗還是取冰,看著都是把好手。
禮拜天的早晨,李清知道自己兒子當學徒的辛苦,早晨出門的時候按住了想要起來跟他出去幹活的李大勇。
“睡覺!敢起來老子就抽你!”
在李清一通教訓下,李大勇縮回被子裡面,一直等他爹走了之後,他才穿了衣服起來。
熟練地通爐子,燒水做飯,等弟弟妹妹們睡醒了,就能直接洗臉吃飯。
到了院子裡,李大勇就開始劈柴,院裡都是他媽和李二勇拾回來的柴火,他就一一劈順溜了碼在窗戶根下面。
家裡買不起太多煤,能多備點柴火就能多省點煤。
劈完了柴,他又往煤堆裡扒了半天,搓了半籮筐煤灰。
他這幾天在飯店學的本事,知道用什麼比例把煤灰和黃土摻和在一塊最好用,小半天的功夫,弄出來好些個煤餅。
說是休息,其實李大勇一天到晚沒少幹活,等到了傍晚的時候,高明啟騎著腳踏車把他送到了魯味坊。
臨走的時候,高明啟從車梁的布兜裡掏出一雙棉手套。
“拿著,等天冷了鑿冰的時候記得帶著,別把自己凍壞了。大勇你記住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幹活的時候悠著點。”
李大勇點了點頭,沒和他客氣,“行,俺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路上留點神。”
“嗯我走啦,下個月再見。”
高明啟蹬著腳踏車匯入到車流之中,站在門口的李大勇目送他遠去後,這才轉身進了魯味坊的後門。
頂著寒風,高明啟在天黑之前回到四合院。
昨天高明啟聽完李大勇的訴說,尤其是知道他到河面上凍的時候得去鑿冰,就琢磨著給發小兒弄一雙棉手套。
到了白天的時候,高明啟本想帶著李大勇出去逛逛,聽個書之類的活動,可是他到了李家院子就看到李大勇正忙著擺弄自家的煤球。
高明啟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認為的放鬆,可能對於李大勇來說並不算是輕鬆。
也許當他坐到茶館裡面聽書的時候,內心裡都會忐忑,還不如讓李大勇在家裡幹些活,更會讓他心安。
於是高明啟息了這個心思,準備自個到外面隨便逛逛。
溜達著一直往東到了東直門,這會兒東直門城樓還沒有拆,破舊的城樓上雜草叢生。
從城門洞下走到城外,距離不遠的地方,高明啟看到了高高聳立起的煙囪。
他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院裡很多人上班的軋鋼廠麼。
即使是禮拜天,軋鋼廠的煙囪處還是向外噴著濃煙,空氣中的味道有些不好聞。
沒有繼續往外走,高明啟轉身就回了城內,他注意到在靠近城門樓的地方,有不少人聚在那裡。
高明啟好奇地湊了上去,就看到人群裡面,有一個支起來的小攤。
按道理來說,這塊不讓隨便擺攤,沒想到這人膽子倒是不小。
地上鋪了一張洗的發白泛黃的被單,上面淨是些小玩意。
針腳線頭,竹筷子竹筒,剪子菜刀,舊衣服舊鞋舊帽子,啥東西都有。
賣東西的老漢頭上裹著面巾,也不吆喝,坐在那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