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看到銀票面額和厚度不由有些驚訝。
京中命婦貴女為博善名,大多愛向寺廟捐贈香油錢,鮮少有給慈幼堂捐贈這麼多銀兩的。
秦芙捐贈了兩萬兩銀票,其中一萬兩是從蕭瑋安私庫中拿出來的,以心娘之子的名義捐贈,另外一萬兩則是秦芙從自己的嫁妝中拿出來的,以沈綰梨的名義捐贈。
嬤嬤笑容滿面地接過銀票,“二皇子妃和平寧縣主大善,會有福報的。”
沈綰梨則是有些意外地看向秦芙,“怎麼還幫我捐銀兩了?”
秦芙挽著她的胳膊說:“若是沒有遇到你,我本是必死的命。我曾聽說,玄門中人窺探天機,勘破因果,為人改命會有損壽元,便想著為你捐贈,也為你積攢些功德。綰梨,我盼你長命百歲。”
沈綰梨聞言笑了笑,“多謝秦姐姐好意。你也不必憂心,我為你解決嬰靈,本就是撥亂反正,不會損傷壽元的。”
秦芙這才鬆了口氣,“那便好,不然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沈綰梨看著秦芙,眸光略沉。
但秦芙說得也沒錯,她本是必死的命。前世她就被蕭瑋安當作棄子而死,今生,她與蕭瑋安仍舊是孽緣,尚有死劫。
只是秦芙與蕭瑋安的聯姻不止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而是二皇子黨與忠勇侯府的聯盟。
秦芙作為忠勇侯府嫡女,未必能違背家族決定。
嬤嬤帶著沈綰梨和秦芙去參觀了慈幼堂。
慈幼堂中老人和幼童們都並未閒著,房前屋後都種有蔬菜瓜果,老人們佝僂著身子在編一些竹籃竹筐,幼童則多是女孩,穿著舊衣裳三三兩兩在一塊做女工。
正是午膳的時候,幾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扛著一桶粗麵饅頭和幾盆素菜進來,招呼慈幼堂內眾人一起用膳。
秦芙自幼錦衣玉食,便是家中僕從也不曾吃得如此清湯寡水,不由有些驚訝,“怎吃得如此寡淡。這些孩子尚是長身體的時候,嬤嬤,你可要給她們添些葷腥。”
沈綰梨自幼在鄉野長大,吃過不少苦,倒是能夠理解,“太后娘娘建立慈幼堂是為了救他們的命,真正餓到快死的人便是摻了沙子的粥都能喝下去,而若是這救濟的米麵添了葷腥,或許便難以落到真正將要餓死的人腹中。”
嬤嬤聞言倒是多看了沈綰梨一眼,“縣主聰慧。”
“太后娘娘建立慈幼堂之初,慈幼堂老人小孩皆能吃肉,能穿新衣裳,甚至幼童還能讀書,於是便有不少百姓將家中子女和老人送來,想要混吃混喝,後來便將慈幼堂的吃穿用度都調到了最低,吃的都是清湯寡水,穿的都是打補丁的舊衣裳,且慈幼堂中老人幼童皆需要做工,才能換取額外的用度。如此才止住了那些百姓想要不勞而獲的風氣。”
秦芙聞言微微頷首,似有所悟。
沈綰梨記得燕京周邊不止一個慈幼堂,“但饒是如此,要養活那麼多人,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嬤嬤點頭:“不錯。”
沈綰梨覺得那位太后娘娘真是個奇女子,也難怪能養出瀏陽郡主那等妙人。
離開慈幼堂的時候,沈綰梨又自己給慈幼堂捐贈了一萬兩銀票。
在沈綰梨與秦芙坐上馬車離開後,嬤嬤登上了慈幼堂旁的樓閣。
樓閣之上有一個亭子,四面輕紗遮掩,隱隱可見其中端坐飲茶之人,旁邊有侍女侍立。
“娘娘。”嬤嬤恭恭敬敬地行禮。
風吹輕紗,露出亭中之人積威深重的面容,正是本該在宮中的太后。
太后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倒是沒想到,襄平侯府的千金竟與二皇子妃走得這麼近。”
嬤嬤笑道:“都是將門虎女,許是性情相投。”
太后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經心地翻動著一本詩集,封面上寫的是《懷珠詩集·卷一》。
嬤嬤有些驚訝:“娘娘不是一向不喜那些詩詞歌賦嗎?”
太后伸手輕輕撫摸過白紙黑字,那些膾炙人口,熠熠生輝的詩篇,滄桑老態的雙眸中似有火光微亮,她聲音低澀:“這不一樣……”
嬤嬤笑著說:“聽聞這些時日,這個懷珠詩社在燕京城才子文人當中名聲大噪呢,他們編修的詩集,還得了不少大儒的稱讚推崇。如今關山書院倒真是人才輩出,今年秋闈想來熱鬧。”
太后只是冷笑了聲。
如今燕京城中大多數人都只知懷珠詩社成員多是關山書院學子,卻鮮少有人知曉,懷珠詩社的社主是個閨閣女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