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見虞安前來,顯然也做出瞭然之色:“在下全九,匆忙邀請您來,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虞安坐下,並不接對方的茶水,一副不好惹的模樣:“三番五次找我一介粗人,也不知所為何事。”
這全九長著一雙吊梢眼,尖嘴猴腮,看著便讓人放心不下。
此人也並未繞彎子,直言道:“想來閣下便是當年春獵時神出鬼沒的青銅麵人吧。”
全九說完,身體微微往後靠,眯起了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似乎是在等著虞安的反應。
虞安面色微變,略略有些驚訝。
驚訝的不是因為對方說的這事,而是……就這?
既不是他就是殿下年幼時撿回來的奴兒,也不是他是虞氏血脈。
只是區區,青銅麵人?
全九見狀,還以為己方掌握的訊息準確,也不等虞安做多反應,嘆了口氣又道:“你與那齊家庶女,倒也是一對苦命的,一人成了那位的死士,一人成了那位的玩物。”
虞安震驚得人皮面具都要掉了。
菁菁姓齊,是齊家庶女,這一點虞安也是知曉的。
但菁菁怎得與自己還扯上了聯絡?還是一對苦命的?
疑惑歸疑惑,虞安記得自己此番的目的,只順著對方的話,做出愁苦之色:“閣下想說些什麼,不必虛與委蛇。”
這話比起剛進來時多了些情緒,對虞安來說是莫名其妙,但對全九來說,便是此人有了鬆動。
全九自然不會立刻坦白自己所想,而是繼續與虞安打感情牌,虞安也總算知道了對方眼中的故事。
當年虞安被朗月秘密送出宮,這事並未暴露。
朗家的基地明面上是以武館之名存在的,以郎父出資,說自己雖然不能武,但總得把朗家的熱血延續下去。
而明面上操持這武館的人裡,就有齊家人。
後來虞安前去行宮匯合,是菁菁派人去接應的。那時他並未戴著青銅面具,但也稍稍改換了容貌——無法,就如朗月所說,他的容貌實在太扎眼了。
這份扎眼不僅僅在於他容貌俊朗,還在於,他與虞帝、虞因都過分相似。
這也是朗月不允許他露出真容的緣由。
當時行宮人多眼雜,五皇子的婢女看見了菁菁身邊的人接了一個男人,七傳八傳,便成了菁菁私會情郎。
當時大事在前,朗月便只與五皇子的母親談了此事,讓他管好下人的嘴,莫要汙了皇子大宮女的名聲。
後來景裡出事,青銅麵人了無蹤跡,眾人還並未將這兩人畫上等號。
始作俑者大皇子、二皇子等人自然不相信景裡能靠自己脫身,哪怕被遣返回去,也想找出蛛絲馬跡。
直到虞安以護衛之名出現在景裡身邊,二皇子的母親才品出些不對來。
她找了當時傳謠的五皇子婢女,問清了那人的身量、特徵,又與這護衛細細比對,又將菁菁尋人之事一結合,拼湊出一個始末來——
那男子或許真是菁菁的情郎,只是菁菁入宮,身不由己,這情郎不忍菁菁獨留宮中,便在春獵出了風頭,以救命之恩留在了景裡身邊。
可這情郎過分單純,進宮於他二人並非生路,而是一紙死契。
關於護衛與菁菁是苦命鴛鴦這一點,這位娘娘還有別的佐證。
虞安入住東宮,但東宮並非鐵桶一隻,皇帝有自己的眼線,娘娘們也能想辦法安插一些小老鼠。
那老鼠親眼所見,菁菁時不時會借職務之便往虞安的住處送些東西。
孤男寡女,若非有情,又怎會這般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