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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裡沒顧那麼多,從床上爬起來,心無旁騖地在衣櫥角落裡找了一條寬鬆的褲子,當著江子初的面套上。
“謝啦。”
他說完,開門離開了江子初的房間。
好像他真的就是來找褲子的一樣。
這下輪到江子初迷惑了,他又在床上待了一會兒,這才從床上起來。
這座別墅裡有些怪東西。
他來別墅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些東西會在天黑之後出現,在十點左右包圍他,戲弄他。
他和江元麒提過這件事,但江元麒告訴他,這是他生病了產生的幻覺。
那時候的江子初還小,江元麒又是他唯一的長輩,便信了他的話。
但他還是會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一開始,江元麒還會給他講講睡前故事,但隨著長大,噩夢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江子初的精神越來越差,脾氣也越發暴躁,幾乎沒有辦法融入社會。
江元麒非但不生氣,反而在島上給江子初修建了一座樂園。
“他們不喜歡你,我們就自己過,你看,這樣的生活他們想都不敢想。”
尚且年幼的江子初覺得,江元麒是一個很好的爸爸。
江子初愈發難以入睡,對江元麒的依賴也越來越深。
江元麒開始給江子初帶一些安眠功效的藥,睡是能睡著了,卻在夢魘裡難以醒來。
江子初12歲生日的時候,江元麒送了他一隻手環,說是能有益於他的睡眠。
後來,江元麒便越來越少再來這座島了。
江子初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讓爸爸厭惡了自己。
他每天都問管家,爸爸什麼時候來。
可管家是個啞巴。
江子初想跟著來島上的船去找江元麒,可他還沒靠近泊船口,手環便會釋放出電流,讓他全身癱軟。
直到這時,江子初才明白,自己被離不開了。
這裡沒有網路,江子初與外界唯一的溝通,就是一週來一次的管家,和偶爾來看他的江元麒。
大部分時間,這個島上都是他獨自一人。
孤獨圍繞著他,噩夢折磨著他。
他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
“孩子,住在這裡不好嗎?”江元麒撫摸著江子初的頭髮,“這是我給你的打造的城堡,你不住在這裡,它有什麼意義呢?”
“你要做個乖孩子,不然爸爸就不要你了。”
江子初不想留在這裡,他不想再做乖孩子。
但他又害怕被丟棄。
手上有手環,他出不去,但他知道別墅有攝像頭。
自此,江子初開始了他的反叛。
他絕食,著涼生病,從樓梯上滾下去,被刀切傷手。
江元麒對他嘆氣:“你不是乖孩子。”
江子初想:那他可以離開這個島了嗎?或者,江元麒會多來陪陪他嗎。
江元麒並未如他所願。
別墅被改造了一遍,室內永遠溫暖如春,樓梯上鋪上了厚實柔軟的地毯,二層以上的窗戶都被封上,家裡所有銳利的東西都被收了起來。
江子初不好好吃飯的話,手環會釋放電流,江子初想走出別墅的話,手環也會釋放電流。
江元麒很少再來了。
江子初的逆反沒有讓他離開這個島,反而讓他一無所有。
他覺得恨,卻毫無辦法。
直到——這個小爸的到來。
如果說江子初是被江元麒圈養起來的猛獸,那景裡像是一隻新鮮的兔子。
江元麒想用倫理的鎖鏈拴住他,讓他只能看著看著這隻兔子,不能吃。
但他偏不。
他偏要當著江元麒的面,將這隻兔子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