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三殿下!您這是做什麼呀……”
次日未時剛過,浣衣局外,小公公尖利的聲音撕破了寧靜。
“小公公,看,本殿撿著寶貝啦!”
小公公看著三皇子懷裡抱著的瘦小孩兒,眼前陣陣發黑,胸口一起一伏,半天吐不出一句話。
“殿下,殿下,您快放下,這東西怎勞得您碰啊!”
他說著,就要將小孩兒從景裡懷裡奪走。
景裡豎起眉毛,氣道:“本殿看上的東西便是本殿的,誰給你的膽子多嘴!”
眼看著小公公的冷汗就要落下來,景裡抱著虞安就跑。
虞安個子雖然小,景裡想要將他完全抱住還是得花些力氣,為了不讓宮人們虞安搶走,景裡甚至奢侈地給自己用了一張體力恢復卡,一路跌跌撞撞把虞安抱回了自己的宮殿。
此時朗月娘娘正和其他娘娘一起品茶,景裡是寢宮裡唯一的主子。
將小臉憋得通紅的虞安放下,景裡一擦汗,對著跟來的宮人頤指氣使道:“備熱水!”
小公公慌忙跪下:“殿下,剛在浣衣局人多眼雜,您將這打雜小兒擄來的事不多久就會傳出去,被娘娘知曉了還好,若是……”小公公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不敢多說,“那可會牽連您被罰啊!”
“一派胡言!”景裡兩手抱胸,踹了虞安一腳:“小娃娃,你來說,你是被我擄來的麼?”
景裡這一腳動作看著大,落在虞安身上卻很輕,那力道很巧,只讓虞安打了個趔趄,卻並不覺疼痛。
虞安眉頭輕皺,飛快跪下,膝蓋磕上光滑潔淨的地板,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景裡心口抽了抽。
隨後,虞安額頭點地,又是一聲讓人心顫的悶響。
他並不直接回答景裡的問題,只說:“小的不敢。”
他早就知道景裡是這宮裡的貴人,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皇子。
不看此處宮殿的華麗程度,光看他這驕縱跋扈、趾高氣昂的模樣,便能窺見其受寵程度。
這種時候,虞安若承認自己是被景裡擄來的,那一定會得罪景裡,但若說不是,小公公那邊又會發落。
虞安拳頭捏緊,一面覺得懷疑這是景裡設下的圈套,又恨自己如雜草一般毫無能力。
他到底是年幼,想著想著,眼眶也紅了。
他重重地呼吸著,在這冰涼的地板上跪著,竟有種遍體生涼的錯覺。
今天他虞安可能要交代在這裡了,就看了結他的是這欺騙他的殿下,還是那斜眼看人的小公公。
虞安閉上眼睛,一滴眼淚落下,他聽見了景裡的聲音:
“你看,小公公,他不是我擄來的,他說他不敢。”
虞安看不見景裡的神態,光聽聲音,他覺得景裡應該很神氣。
“這……”
景裡故意這般順著虞安的話,小公公一時竟找不到詞反駁。
他輕輕一錘地,發出“哎”的一聲長嘆。
“殿下啊——”
“本殿說備熱水!你們都聾了嗎!”
宮人們看看小公公,又看看景裡,終是散去,四下準備去了。
景裡睨了小公公一眼,輕飄飄地道:“小公公,你也起來吧。”
隨後,他高高在上地看著仍然蜷在地上的虞安,似是自言自語般道:“八月娘娘那小兔子有什麼好稀罕,我還有小娃娃呢。”
景裡知道,要不了多久,朗月那邊就會知道自己在浣衣局的所作所為,在那之前,他要先把戲做足。
宮人很快送來了熱水,當著宮人的面,景裡沒給虞安好臉色,讓宮人們三下兩下扒了他的破衣服,不管不顧地將人塞進了木桶。
“好好洗洗,小娃娃肯定比那小兔子更白淨。”
景裡也一起沐浴,他抱著虞安回來也出了一身汗,只是他的浴桶與虞安的隔了一道屏風,比虞安的更大,飄著各色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皇子的貴體可不是虞安這種人能看到的。
反觀虞安這邊,奉景裡之命幫他洗刷的宮人手下毫不留情,好像虞安只是一個物件。
虞安面板極白,瘦得皮包骨頭,那勒出骨頭輪廓的慘白上遍佈著新新舊舊的傷痕。
宮人稍稍用力,已經發紫的舊傷上便覆上新的紅痕,觸目驚心。
虞安死咬著嘴唇,即便如此,也還是被痛得發出一兩聲輕哼。
景裡一直豎著耳朵關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