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的聲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景裡才不管他,似是陷入回憶,瑟瑟發抖,說的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一會兒說還好自己閒來無事,在路上撿了一塊木頭削著玩;
一會兒又懊悔自己學藝不精,射出好幾箭都沒能殺了那熊;
一會兒又說自己看到閻王殿的鬼怪,那鬼怪頭戴銅製面具,要來索命;
一會兒又說感謝父皇,他才能好好地活著;
最後竟然念起小承兒的名字,嗚嗚地哭了起來。
【景裡:系統,幫我把體溫調高一些。】
同樣的訊息,景裡也同步給了6058.
在贗品系統調節體溫時,6058同時也開啟了保護機制,這樣一來,景裡便只有體溫升高,神志不會受到影響。
在眾人眼裡,景裡的雙頰以極快的速度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嘴唇的血色也在迅速抽離,一旁的御醫趕忙上前診脈,入手一片滾燙。
御醫趕忙跪下:“陛下,三殿下今日受驚過度,此時又開始發熱症,問詢一事,依陛下看——”
“罷了,”皇帝擺擺手,“朗月愛妃,你便帶裡兒回房休息吧,左右此事已經明瞭,待元家小子指出那假冒護衛之人,也待侍衛尋完林,找到那面具人,再做定奪。”
朗月擦擦眼角的淚,緩緩屈膝:“謝陛下。”
皇帝看著淚水漣漣的朗月,又看看臉色不佳的景裡,嘆了口氣,朗聲道:“今日春獵雖說出了些意外,但這熊到底是裡兒殺的,今日這彩頭給裡兒,諸位沒異議吧?”
就算有,也沒人敢說。
“八月愛妃也莫要心急,剛才御醫已傳過話,承兒已經脫離了危險,待回了宮,便讓承兒去朕那住一段時間,好好將養。”
八月娘孃的眼淚從小承兒回來後便沒止過,哭得幾乎快要暈厥,她堪堪撐起身子,朝皇帝一拜,皇帝便讓宮人扶著她回屋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承兒從那簡陋的帳中移回了就寢的屋子,朗月也與景裡回到了自己的院裡。
房門緊閉的那一瞬,朗月全身都脫了力,一向注重禮儀的她竟是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像是溺水的人。
景裡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母親——”
“孩兒……嗚……我的孩兒……”
朗月是真的怕了。
她知道此行兇險,卻沒想過兇險至此!
那熊身近六尺(2米左右),要四五個侍衛才能抬得動,據說這熊的肚子裡除了那“半畜”的殘骸,空空如也,是餓極了才會跑進這山裡。
別看景裡和虞安解決得輕鬆,若是其中任何一環出了岔子——受驚嚇的馬兒、景裡的準頭、控制刺客或熊的順序、虞安出現的時間……現在景裡都可能和小承兒一樣,命懸一線。
她緊緊抱著景裡,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安撫她心中的恐慌。
好半晌,朗月的情緒才緩了過來,她拂了拂臉上的淚,深呼吸兩下,朝一個方向道:“你今日做得很好,往後,便跟在三皇子身邊吧。”
景裡意識到了什麼。
只聽簌簌幾聲,虞安出現在景裡面前。
與在樹叢中不同,此時的虞安已經摘下了那半張面具,露出了整張臉。
比起夢裡,虞安膚色更深,下巴處還有一條極為明顯的疤痕,為他增添了一絲血性。
“奴婢元安謝娘娘厚愛,元安願以卑賤之身,報娘娘與殿下知遇之恩。”
朗月現在聽不得生生死死的話,揮揮袖子:“行了,起來吧。”
虞安乖順地起身,朗月又取出一個包袱,遞了過去。
“你的容貌仍是打眼,如今面具已去,便先稍作易容,這是你師傅給的,切忌以你如今的容貌在宮中行走。”
“奴婢知曉。”
景裡隱隱覺得他們這話不止是在探討容貌之事,出於謹慎,景裡將這個疑點記下,彙報給了6058.
虞安易容的功夫,御醫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宮人開了門,朗月頂著紅腫的眸子,致歉道:“呂御醫久等了,本宮實在是後怕,有勞呂御醫為裡兒看完脈,也為本宮開一副安神藥罷。”
“娘娘言重了,陛下已囑咐過臣,為娘娘與殿下送上這安神茶。”
“那便謝過呂御醫了。”
景裡的發熱本就是系統操縱的結果,呂御醫看也看不出太多問題,留下安神茶後便識趣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