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玻璃門,正趕上謝桔年往外走。
“你這是上哪去?”方燈隨口問道。
桔年舉了舉手上的東西,“給客戶送貨。這幾天訂單多,安裝師傅都忙不過來。”
方燈環顧店裡,只有兩個店員在招呼客人,她有些擔心桔年一走剩下的人手不夠,便道:“送貨的地方遠不遠,客人不是特別著急的話可以等師傅有空再說。”
桔年抿嘴笑了,“說近也不近,那地方你最熟悉,可惜你也不會順便跑這一趟。”
她見方燈挑眉,趕緊補充了一句,“這是‘都可以先生’的東西。”
方燈一聽就明白了。桔年嘴裡的“都可以先生”指的就是陸一。
從兩年前重逢偶遇那時起,大概每隔幾個月,陸一就會到店裡買點東西。方燈身邊從不乏追求者,借購物為由想和她套近乎的也不是沒有,但陸一比較特別。他到店裡不會纏著店員問方燈在不在,有時正好撞上她在店裡,他反而沒那麼自在,紅著臉打個招呼,視方燈心情好壞或多或少地寒暄幾句,然後隨便買點東西就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為什麼來,可他似乎從沒有非分之想,也從未提出要把她約出去。以他買東西的頻率,大概家裡能換的都換上了方燈店裡的貨品,老店員多少都對他有幾分眼熟,向他推薦的款式只要不是太離譜,他都照單全收,恰好沒有那個顏色,換一個,他也無所謂,有沒有折扣,更不是他考慮的問題,所以桔年就給他起了個代稱叫“都可以先生”。
上個星期“都可以先生”到店時,方燈是在的。平時兩人遇上,多半是他不太好意思,但是那一回,方燈卻刻意找了個理由避進了更衣室。陸一看到了店門口熟悉的車,卻沒有看到想見的人,既有些失望,又鬆了口氣,最後還是在桔年的建議下預訂了一套新的窗簾。
桔年去給陸一量過窗戶尺寸,知道他就住在方燈家那棟大廈,但她提起“都可以先生”,不過是開個玩笑,以她對老闆娘的瞭解,方燈多半會當做沒聽見一樣。她把窗簾放在電動車的後頭,正打算出發,卻聽到方燈叫住了她。
“你別跑了,這窗簾下班我會順便送過去。”
桔年有些詫異,也不好多問。倒是店裡的另兩個小姑娘聽見了,趁方燈去更衣室放包,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議論。
“你說老闆娘不會被‘都可以先生’打動了吧?”
“‘都可以先生’多好啊,我超喜歡看他笑起來嘴角的銷魂小梨渦,像……李大仁。”
“李大仁是誰?你喜歡那是你的事,老闆娘能跟你一樣嗎……”
“噓!”
方燈走了出來,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她經過櫃檯,手肘觸到了被桔年打包好的成品窗簾,那一刻竟讓她有一種想避開的念頭,就像前幾天在店裡她避進了更衣室一樣。
她本可以不這麼做的,把窗簾交給桔年,或是隨便哪一個僱員,繼續和從前一樣將陸一視作不存在。傅七也親口說,她可以過她想要的生活。
但這也正是傅七最殘忍之處,從他向方燈開口時起,他們都明白她其實只有一種選擇。如果她能不管他的死活,對他最大的恐懼視而不見,如果她可以不在乎他的致命把柄落在他人手中,旁邊還有人虎視眈眈,那她就不是方燈。他丟給她一枚兩面都是同樣圖案的硬幣,再聲稱把拋擲的權利交到她手裡。因為他知道,到如今她想要的生活依然無非是去愛他,她希望他過得好好的,為此,她什麼都會為他去做的。這已成為方燈的一種本能。
方燈晚上回到住處,正回憶著陸一住在幾樓,沒想到進電梯時正好與剛下班的陸一遇上。
“你回來了,真巧。”他好像在儘量讓自己語氣顯得隨意些,但發紅的耳根又一次出賣了他。
方燈說:“是啊,正好,這是你在我店裡訂的窗簾。”
陸一忙接過,這時電梯停在十六樓,他家所在的樓層到了。
“謝謝啊,那我先走了,再……再見。”他有些失落地走出電梯,一回頭髮現剛說過再見的方燈也尾隨他走了出來。
方燈說:“謝什麼,顧客就是上帝,應該我謝你才對。”見他有些搞不清狀況,她又笑著道,“難道以前我們的師傅送貨時不負責安裝?”
“哦,當然!”陸一忙不迭地掏鑰匙開門,興許在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設想過方燈有天會出現在他的家裡。他把門推開一條縫,又紅著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等我一分鐘,就一分鐘!”
方燈忍著笑點頭。他飛快進屋,果然,還不到一分鐘,他就重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