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藏起屍夜
松濤陣陣,伴隨著清脆的鳥鳴,這大自然的音樂在山谷中蕩起陣陣回聲,給人一種整個身心都受到洗滌的感覺。
一支小小的馬隊順著山間公路緩緩走來。最前面那匹馬上坐著的是一個學者,他的鬢角已經出現了少許的銀絲,他穩穩地騎在馬上,長年的研究和野外生活,讓他掌握了豐富的知識,他的臉上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自信。他回頭看了看他這支小隊伍,停下來等著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
後邊緊跟著他的那個小夥子,剛剛二十出頭,中等個,但是身材勻稱,看上去顯得更高挑挺拔,他英俊的臉上還略帶著一些天真的稚氣,和前邊那位穩重的學者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個青年有一頭濃密的黑髮,一雙同樣濃黑的眉毛下邊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要顯得比通常的人還要黑,還要亮。他的全身充滿了活力,好象他隨時可能高高躍起,飛奔而去。但是他臉色白皙,好象很少接觸外界似的。
學者看到,這個青年隨著馬走動的節奏自然地晃動著身體,好象粘在馬背上似的,這是騎術的最高境界。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是一臉陶醉的笑容,眼睛朦朧地看著遠方。學者不禁笑了,他問道:“怎麼,天一,還在想著昨天晚上那個對你唱情歌的康定小姑娘哪?”
叫天一的小夥子臉一紅:“什麼呀,方教授,我才不是想那個呢!”
“你的相貌人品都算一流了,康定號稱情歌故鄉,有小姑娘喜歡你很正常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個小姑娘不錯呀,嬌小玲瓏,川妹子很熱情潑辣,值得你喜歡哪!不想這個,那你能想什麼呢?笑成這個樣子?”
天一的臉更紅了:“我真的不是在想她。我是覺得呀,這兒的空氣多好,環境多美!總算離開成都那個鬼地方了,四川這個地方,真要快把我悶死了。我們東北人特別受不了這種又潮又悶的勁兒。一到這兒,我舒服死了,整個人都要飛上天去!”
方教授笑著點了點頭:“嗯,是啊,你們北方人確實受不了南方這種潮溼悶熱的氣候。”
天一朝後邊看了看,小聲問道:“方教授,咱們這個考察隊有點奇怪呀?”
“怎麼奇怪?”
“您的本事真大,這種時代,連學校的正常運轉都難以維持,可是您還能弄到資金到西藏做這麼大規模的野外考察。就是這人員的組成有點隨便,您是有名的大地理學者,這個不用說。馮老師是教生物的,也是出色的人才,就是我是不是有點濫竽充數的意思。您怎麼會選上我呢?我真覺得很慚愧。”
方教授和天一併馬而行,邊走邊說:“你也不能這麼說,你的成績在學生裡邊也是名列前茅的,在學術上,你也只是缺少實踐而已,你們教授早就告訴過我了,以你的聰明和刻苦,早晚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學者。幾個教授對你抱的希望很大呀!
再說,這次考察,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這在咱們現在的老師和學生裡邊就比較難得了。咱們燕京大學,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抗戰,勉強維持到現在,全校的人員生活都成問題,更不要說什麼身體素質了,你在這裡邊算是最好的,所以你絕對可以勝任這個考察隊員的身份。”
其實,方教授選中這個小夥子還另有特殊原因,只是他沒有說。他也是個在社會上見多識廣的人,他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知道這個小夥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天真,他的背景可沒有那麼簡單,他能加入這次考察,也是有人關照過的。而其他人則不能透過那種嚴格的審查。
不過方教授還是想多瞭解一下自己這個新隊員,於是他又說:“我倒是想問問你了,抗戰現在已經達到相當火熱的程度了,一般的愛國青年都要求到前線去打日本鬼子了,你反而要來參加這種學術性質的考察,你是怎麼想的呢?你的家庭條件那麼好,為什麼要出來做這種吃苦受累的艱苦工作呢?”
天一笑了笑:“我本來也想上前線去,我家是東北人,讓日本鬼子禍害得厲害,我當然也想去打鬼子報仇。可是家父說,現在抗戰的形勢已經相當明朗了,趕走日本鬼子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戰爭總要結束,生活還要繼續,今後我們要做的是在廢墟上重建國家。我是學地質的,正是需要為國家出力的人,我應該趕緊為國家找到礦藏,建設我們自己的工業,製造我們自己的飛機和大兵艦。
再說,我忽然有一個強烈的感覺,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
天一猶豫著看了看方教授:“方教授,你不是教我們課的老師,可是我對您也有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