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的人早被清空了，那些傳音的、扔火藥的、炸橋的、以及現在外邊封鎖的人。

全是來自我的朋友，駱思恭父子。

越是挑大案，朝廷越會排除父子倆的嫌疑。

祖澤鴻兩天前在箭樓與他的備用計劃，以防兩人被逼到絕地。

事實是誰都沒有被逼到絕地，良心被逼沒了。

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做事不用太顧忌，追求效果就對了。

中午派家丁告知駱養性執行計劃，還把簡易底火配方告訴他，這算是交易，祖澤鴻準備刺殺這一片。

顯然駱家父子也很聰明，收益太大，值得冒險。

削弱對手，就是力量增長。。

駱養性現在就在距離三山樓五百步的南邊，緹騎把一隊人和猛烈掙扎的兩人帶到身邊。

馬武眼裡噴火，張湫淚流滿面。

駱養性揮揮手，讓人放開他們，“馬武，崇文門和宣武門都可以入內城，東廠不應該出現在外城，駱某倒大黴了，現在看別人倒黴很高興，不要打擾我的興致。”

張湫抹抹眼淚，冷冷說道，“他怎麼脫身？”

駱養性一愣，“以命為賭，當然是賭對方不賭，人家一跟就完蛋了，考慮脫身是扯淡。”

“六侯四伯被屠，勳貴不賭？”

“弟妹這麼想不對，數量不是問題，身份也不是問題，英國公也不會喜歡自作主張的人，死了對大家都好，對陛下也好。”

“他憑什麼？”

“憑他被人控制了，憑他變成了別人的籌碼，你看，這時候的祖九箭，比三天前的底氣更足，誰會為一堆嘍囉捨棄一個大將呢，官場權爭，從來沒人願意以整換零。”

張湫思索半天點點頭，推了一把呆滯看向塔頂的馬武，“大哥，中樞衙門廣場才是你該在的地方，內廷和皇帝現在需要你的訊息。”

馬武慢慢回頭，看向駱養性的眼神不再有恭敬，“駱指揮使，袁崇煥的屍體呢？”

“這不用你操心，別人說袁崇煥自戕，那就是自戕，他說袁崇煥被害，那就是被害。”

馬武點點頭，招呼東廠的人大步離開，繞向宣武門而去。

塔頂的祖澤鴻帶著指套，不緊不慢，一個人把街上慘嚎的人，強出頭的人點名射殺。

千戶所、僉點所、中軍司正衙都塌了，各家也有不同房子被點燃，他們不敢救火，更不可能跑出來進攻酒樓，這裡面有三十人的守衛。

除了太康伯被射殺，祖澤鴻還沒有對貴人展開行動。

四個家丁在水渠附近收割人頭，某些人剛被逼回去，需要熬一熬。

保大坊國公府邸，剛剛睡下的英國公被驚醒，來到院中看著外城的火光臉色無喜無悲。

一個黑衣人進院呼呼喘氣彙報了一遍情況，英國公低頭捏捏眉心，外城治安力量只有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其餘人支援需要聖旨和文書，他們能不能堅持到半夜還真是個問題。

徐希皋吭哧吭哧進院，五十歲的人跑了半條街，差點閉氣，託著廊柱上氣不接下氣對英國公說道，“這混蛋竟然出爾反爾，扭頭不認賬。”

英國公好似非常痛苦，使勁皺眉揉揉太陽穴，沙啞嗓子道，“派幾個人到正陽門，大吼讓人躲在屋裡別出來。”

徐希皋一愣，“公爺，奇恥大辱。”

英國公拍拍額頭，有點懊惱，“強睡女人，對一個男人來說的確是奇恥大辱，反噬來的太快了，他在真正的搏命。”

徐希皋理解了，但他依舊憤恨說道，“給臉不要臉。”

“不要一直說氣話，我的女兒女婿、小舅子也在其中。”

徐希皋喘了兩聲，認真問道，“武勳四侯三伯被控，他殺人了怎麼辦。”

英國公抬頭看看他，“希皋，你更應該考慮，若祖澤鴻死了，我們的佈置怎麼辦，一切化為泡影，我們會失去至少十年時間，沒有第二個選擇。他發洩過後，才是真正的夥伴。”

“公爺何須忍讓如此。”

“因為老夫知道，他不會真正的殺人。”

“啊？”

英國公望著城外認真說道，“昨晚老夫說過兩次，他是個善良的人，滅門這種事做不出來，他只是憤怒到了極致，肆意懲罰我們的人，誰憋不住，誰不知隱忍，誰才會被洩憤丟命。去吧，死個侯爵我們認了，哪怕是我的女婿，哪怕是我的小舅子。”

徐希皋四肢一抖，後退兩步鄭重躬身行禮，扭頭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