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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林暗草木灰(七)

“那你爹那麼大本事怎麼沒告訴你這君子遠庖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胡小酒得意地搖頭晃腦道,“所謂君子遠庖廚就是說君子有好生之德,不忍殺生,所以才遠離庖廚,跟有沒有出息沒一丁點兒關係,你這種人就活該一輩子讓男人騎在頭上,當牛做馬還覺得自己賢惠呢,愚昧,無知,沒出息!”

“讓男人……”毛棠葉瞬間紅了臉,“你真不害臊!”說罷捂著臉跑了。

胡小酒滿臉疑惑:“我怎麼不害臊了?”

項白剛聽見她們說話,抬起頭問:“怎麼了?”

胡小酒搖搖頭:“不知道啊,我就說她一輩子讓男人騎腦袋上,怎麼就不害臊了?”

項白想了一會兒,“哦。”

“哦什麼,怎麼就不害臊了?讓人騎在腦袋上不害臊嗎?也對,的確挺不知羞恥的,一點尊嚴也沒有,你們這裡的女人就是可憐,一點都不自尊,不自愛。”

“咳,”項白似笑非笑,說道,“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就到這兒了。”

“為什麼要到這!”胡小酒卻愈發憤憤不平,“她說你會做飯就沒出息,你不生氣嗎!還是說,你也覺得女人就應該一輩子為奴為婢伺候你們就對了!”

項白茫然:“她怎麼想是她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這跟剛才那事兒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就關係到女人被男人壓一輩子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噗!”項白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膝蓋笑成一團。

他越笑,胡小酒就越生氣,拎著他的肩膀把他提起來,質問道:“有什麼好笑的!”

項白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臉都憋紅了,說道:“不是,我覺得咱們之間就這個話題有點兒誤會,不對,是你和她有點兒誤會。”

“什麼誤會?”

“我,噗,我沒法跟你說,不說了,不說了。”

“為什麼?”

項白掰著她肩膀把她推出去,笑道:“你出去玩會兒,別在這兒影響我。”

“哎,你,你們好奇怪噢!”胡小酒皺著眉頭愈發不滿,“愚昧!無知!可惡!”

又過了一會兒,毛棠花抱著苞米簸箕從屋子裡出來看看天色,唸叨著:“那臭小子怎麼還不回來,該不會是死了吧?”

胡小酒看著她翻個白眼,覺得這小丫頭片子真奇怪,搞不懂她到底想什麼。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急促地敲門聲,外頭七嘴八舌地喊道:“花兒!葉兒!不好了!你爹出事兒了!”

“啥!”毛棠花手一哆嗦,簸箕裡的苞米粒子灑了一地,也顧不上那麼多,慌忙衝過去開門。

立刻有四五個男人湧進門開,其中一個紅著眼睛說道:“花兒!你爹,你爹他沒了!”

“啥?你們說啥!洛叔,你們說的都是啥呀!”

還是方才那紅著眼睛的年輕漢子說道:“花兒,叔不騙你,真沒了!就在村外的九丈坪!”

“不!你騙人!我不信!”她嘴上說著不信,卻還是風也似的跑出去了。

項白聽到動靜也從伙房裡出來,解下圍裙扔到磨盤上拍拍正在發愣的胡小酒說道:“走,咱們也去看看。”

“等等,”胡小酒拉住他,“小葉子還沒回來呢。”

“他應該不會有事兒,我們先去看看。”

九丈坪,顧名思義是距離白水村五里的一個草坪子。白水村外都是樹林,唯有這麼一塊草坪子,只有草,但是那草也生的極為旺盛,甚至能藏下一個人。

毛棠花哭得幾乎要昏死過去,毛元紅就死在草坪的正中央,周圍還散佈著許多死老鼠,場面說不出的怪異,一雙眼睛已經失去了生氣,面色發青似乎有中毒的跡象,灰白的瞳孔直直地望著天空,右半邊脖子缺了一大塊,血肉模糊,且血汙也是黑色的,但究竟是被野獸咬死的呢?

胡小酒四下裡打量一眼:“他這是中毒吧,這麼高的草,會有蛇嗎,會不會是被毒蛇咬到的?”

“蛇當然有,還有不少。”一個臉色蠟黃的瘦削年輕漢子說,說話的是這裡的獵戶,名叫黃峰,他又說道,“不過毒蛇不多,只有蛇谷裡才有劇毒的三花蛇,不過這傷口一看也不是毒蛇的牙印啊。”

“那還能有什麼有毒?”

“沒了。”黃峰篤定地說道。

“你就真的確定?”

“那有啥不確定的,我天天在這屍鬼林裡頭轉悠,哪裡有蛇,哪裡有狼,哪裡有兔子,哪裡有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