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酒怔怔地看著他,他也看著胡小酒,忽然他一低頭將她扛在肩膀上。她原本就很不舒服,這樣一摔她就更加難受了,肩膀又剛好硌在她的胃袋上,一個沒忍住“哇”地吐出來。
野人似乎發出一聲嫌惡地嘆息,然後一巴掌把她拍暈過去。
等胡小酒醒過來,發現自己似乎還是在山洞裡,不過好處是這裡並不是太黑,洞壁上有一盞簡易燈,其實就是一個石槽,裡面不知道燃燒著什麼動物的油,發出刺鼻的氣味和微弱的光,但就是這微弱的光也讓她感覺好多了。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嚇了一跳。
因為她的對面就是那個打昏她的野人,滿頭蓬亂的頭髮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破爛不堪的衣裳,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已經看不出顏色,上面還沾著一些嘔物,胡小酒知道那應該是自己乾的好事,可是還是覺得很噁心。
“你……你會說話嗎?”胡小酒想既然自己還活著,那麼他應該是沒有惡意的,至少現在她還是安全的。
他沒有回答。
“哦,不會。”胡小酒覺得自說自話有點尷尬,低聲嘀咕著,“我忘了你是野人,野人不會說話。”
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我會。”他的聲音非常低啞,讓人聽著很不舒服,胡小酒甚至懷疑他的嗓子眼兒裡是不是填滿了沙子,不過他會說話,那就可以溝通,這是一件好事。
胡小酒驚喜地抬起頭,問道:“你……你真的是野人嗎?”
野人點點頭。
胡小酒又想了想問道:“這是在哪裡啊?”
“地下。”
胡小酒想四周打量了一下,懷疑他說的地下就是祭神山洞的地下,又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呢?”
他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著她。
胡小酒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應該是自己身後,她這才發現,她是靠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看上去野人平時把這塊大石頭當做石床,但是現在它被另一個人霸佔著,這個人胡小酒也是認識的,就是項白。
“白白!”她有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在哪裡,“白白,你怎麼在這!”但是他似乎睡的很熟,甚至像是死了,胡小酒回頭問野人,“他怎麼了?”
“不用怕,沒死。”
“那他是怎麼了?”
“摔斷了腿,疼暈過去了。”
胡小酒聽出他言語中淡淡地輕蔑,頓時有些不悅:“你要是腿斷了,也會疼昏過去,說不定還疼得哇哇哭。”
“哼。”野人冷哼一聲,背過身去,胡小酒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讓她看他背上的刀傷,就是毛棠花坎的那一刀,沒想到那小丫頭下手這麼重,肉都翻出來了。
胡小酒有點不好意思,嘟囔著:“又不是我們乾的。”
“你男人?”野人問。
胡小酒嚇了一跳連連搖頭:“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野人只是“哼”一聲沒說話。
胡小酒想,自己可能有點或許激動了,顯得有點兒心虛,不過他一個野人,肯定看不出來。
“對了,野人大叔,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野人大叔?”野人似乎覺得這個稱呼很有趣,重複了一遍,“就叫野人大叔吧。”
“哦……那好吧。那野人大叔,他是怎麼受傷的,也是你救了他嗎?”
“不是。”野人搖搖頭指著天上說道,“他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上面?”胡小酒有點糊塗。
野人點點頭說:“他掉下來摔斷了腿,讓我去山洞找你,他說你怕黑,讓我點燈。”
胡小酒突然有點兒不好意思,因為他說她怕黑,還讓人點燈,難怪野人會覺得他們有什麼,這種話的確會讓人誤會,因為野人並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怕黑。
誠然,她的怕黑是病態的,但在胡小酒看來他對自己的關心,也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這讓她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妄加揣測非常不道德,甚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個那麼好的人,而自己竟然會懷疑他要拋棄自己。
“我女人也怕黑。”野人忽然說道。
“你女人?”胡小酒腦海中浮現出猿人泰山和女泰山的畫面,“她也像你那麼……豪放?”
野人搖搖頭:“她膽子很小,什麼都怕,不過她死了,也就不用怕了。”
“死……死了?對不起啊。”胡小酒有點不好意思。
“對,死了……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