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朱雀大街往北走,就是太平街,到了太平街就離皇宮不遠了,然而從這塊兒地方開始尋常人便不得隨意通行了,因為到了這兒,便算是半隻腳踏進了皇城。
從這裡開始,東西向的太平街,往東到朝陽路,往西到熙輝路住的都是皇家宗親了,沿著太平街往裡走有一處格外精巧的院落,比起旁邊的豪門大戶顯得精緻有餘,氣派不足,然而就是這樣一處院子門口卻掛著古拙的“睿王府”三個字,同樣是王府,太平街另一頭的“中昭王府”就氣派多了。
但即便如此,這兩座王府依舊一東一西分立太平街兩端,保持著一種或可意會的平衡。
穿花廊,過中廳便是一處露天的天井,右手邊經過一條狹窄的廊道眼前豁然開朗,碧天綠水,飛簷畫橋,處處皆景。
沙鷗是見過世面的,從追月樓到怡紅院再到百鶯閣,裡頭的景緻大抵都是如此,但這樣的景緻擱到王府裡頭,怎麼看都覺得古怪彆扭。
更別說還有個穿著淺碧色道袍的男人,披散著頭髮,光著腳在賞春亭裡作畫。
這景象真是與怡紅院中所見別無二致,不同的是,怡紅院裡的是留夜的秀才,這裡的卻是個權傾半壁的王爺。
沙鷗走上前去:“睿王殿下。”
男人不言不語微微皺了皺眉頭,沙鷗便識趣的不做聲了,有順手捻起硯石硯墨。
惠風和暢,紅袖添香,倒也別有一般風情。
不多時,男人擱下筆,欣然觀賞著自己的佳作,說道:“回頭把這畫兒贈給皇兄如何?”
“恕沙鷗直言,陛下根本不喜歡賞畫。”沙鷗不解風情地說道。
“廢話,”男人冷哼一聲,“當今聖上,豈能與我這般閒人一般,聖上忙著呢,哪有閒情逸致賞畫,不過這是我畫的,他一定喜歡。”
沙鷗揚揚嘴角:“那倒是,睿王殿下沉迷風月,那是再好不過了。”
男人抬手刮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知情識趣,所以我獨喜歡你。”
沙鷗嬌嬈一笑:“那可真是承蒙王爺垂青了。”
“有事兒?”睿王擦擦手,問道。
“田豐讓天機閣的人帶走了。”
睿王努努嘴說道:“意料之中,陛下盯了他好些日子了,不過具體是因為什麼事兒?”
“這事兒也怪我,”沙鷗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沒想到他蠢到這個地步。”
“說說。”
“前幾日收到線報,說兩個外人誤闖了白水村。”
“誤闖白水村,這事兒你是打哪知道的?”睿王問道。
“前不久照雪無意中撿到一隻受傷的鴿子,好巧不巧竟然是二殿下的。”
“這麼巧,不會有詐吧?”
“我也是這麼想,就跟照雪說先別聲張,本想著要叫告訴王爺,就短了一步,那田豐就自己去刑部大牢裡把之前白水村的那個杜三娘逼死了。”
“這個田豐!”睿王氣急敗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才到哪一步,他就這樣急不可待?也虧他想的出來,親自跑去刑部大牢動手,刑部啊,那可是老二的眼皮子底下!”
“我猜或許不是因為白水村的事,或許他只是發現自己最被近天機閣的人盯上了,這才一不做二不休把杜三娘殺了,他應該只知道杜三娘是賭坊的老闆娘,不知道別的。”
“那怎麼會這麼巧,一定有人指使他或者對他說了什麼。”睿王篤定道。
“屬下也是這麼想,可是能是誰呢?”
睿王想了想說道:“老二的人。”
“可是二殿下不應該知道我們帶走了鐵匠,更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
“但只能是他的人。”睿王說道,“白水村的事原本怎麼也查不到我們頭上,開山洞是先太子的意思,皇兄親自下旨準了的,選人的是蕭雲暉的人,現在太子沒了,白水村出了事兒首當其衝是老二,偏偏劍走偏鋒傷了田豐,這要不是老二乾的,那就見鬼了。”
“可是我的人說這些日子並沒有見過二殿下的人與田豐見過面。”
睿王忽然大怒:“那就說明還有咱們不知道的人!”
“是,屬下疏忽。”
“太疏忽了!老二的人也是沒用,去了兩個人罷了,什麼大事兒,攆出去就是了,原來也不是沒人誤闖過,不都解決了嗎?”睿王揹著手踱來踱去,形同一隻發瘋的獅子。
沙鷗不禁有些緊張,戰戰兢兢地說道:“是,可是偏偏那個姓毛的死了,那兩個人也是多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