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白四下裡打量一眼,一間屋子,灶臺是新壘的,兩張新案板,一張底下擱著蘿蔔青菜,另一張底下是磨刀石捆豬繩,都是嶄新的,看樣子是因為大火才換的。
項白不禁說道:“真是夠簡陋的。”
“沒辦法,都燒了。”陸南說道。
“那今晚的飯,還能有著落嗎?”項白說。
“有,但是肯定不會太可口,原本打算今天殺頭豬,可惜都燒乾巴了。”
項白點點頭,臉上掠過一絲遺憾,說道:“孫婆這些年可曾與人結怨?”
陸南搖搖頭。
“沒有,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陸南道。
“說謊,你就不喜歡她,你是兇手!”胡小酒突然說道。
“不是我!”
“哼。”胡小酒扭過頭,不理他。
“孫婆死的時候你在哪?”
“在屋子裡。”陸南說道。
項白皺皺眉頭:“可聽見什麼動靜或者看見什麼?”
陸南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隨即說道:“彷彿聽到過有人敲門。”
“敲門?你也聽到敲門?”胡小酒瞪著眼睛問道。
陸南點點頭,又搖搖頭:“可能不是,可能是聽錯了。”
“聽錯了?”
“嗯,因為我出去看過,沒有人。”
胡小酒不覺抓住項白的手臂,激動地說道:“鬼敲門,是鬼敲門!”
“鬼敲門?”陸南似乎有些驚訝。
“是鬼敲門。”胡小酒篤定地說,又解釋道,“如梅死的時候,郭素玉死的時候都有過!”
“那就是鬧鬼?”陸南默然片刻說道,“其實,出了芳林往北不遠就是屍鬼林,以前芳林也鬧過鬼。”
“以前也有嗎?”
“嗯。”陸南點點頭,“以前芳林就鬧過幾次鬼火,不過這也是孫婆說的,人在屋子裡,房子莫名其妙就著了,就跟孫婆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鬼?”項白沉吟片刻,轉身離開了。
“白白,你去哪?”
“我再看看。”項白心不在焉地說著走到焚燬的後廚前。
他想事情的時候不太喜歡被人打擾,胡小酒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對項白說道:“靠你了,一定要找到證據哦。”
項白正蹲在屋腳,對著一堆焦黑的豬骨發呆,隱隱聽到胡小酒說話,便頭也不回地說應了一聲:“嗯。”
“那我走咯,等一會兒本仙姑做法,你一定要去哦!”她又說道,可是這次他沒說話,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沒有。
鬧鬼?胡小酒倒揹著手邊走邊想,仙姑我就是降妖除魔,專門抓鬼的,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夜幕降臨,一切都已佈置妥當,道場就設在芳林園最高處的沁芳臺,正對著就是碧波湖和飛花廊。香案面北而放,上面擺著黃銅香爐,煙火綿綿。香案前已放好火盆和大鼓,火盆裡頭整整齊齊擺著花開的火紙。香案後九張招魂幡迎風招展。
眾人皆已到場,連照雪也被人帶出來,二皇子蕭雲暉與郭素辰、郭素英以及侯越等人也都已就坐。
寧柯皺著眉頭打量了一會兒,問身邊的何無心:“你說,她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看像。”何無心翻翻眼皮說道,“反正也沒別的辦法嘛,老話怎麼說來著,盡人事,聽天命。反正現在人事也已經盡了,還是沒有辦法,那就只能聽天命了。”
“可是你也沒有盡人事啊!”寧柯說道。
不料何無心轉個頭,裝成聽不見的樣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何無心嘆道:“唉,小孩子嘛,就是要逼一逼他們才會成長,你看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正說著,項白也來了。
蕭雲暉看看項白,又轉頭對一旁的何無心說道:“萬未料到,堂堂無憂閣竟然要用這樣方法給小王一個答覆。”
何無心卻說:“方法沒有好壞之分,只有靈與不靈。”
正說著,忽聽得一陣嘹亮的呼喝:“哎嗨!”
胡小酒一手拿著三清鈴,一手舉著桃木劍,身披五彩羽衣,鬢邊插著三根雞毛,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她搖頭晃腦,又蹦又跳,口中唸唸有詞地唱起來:“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喜鵲老鴉奔大樹,家雀鱉股奔房簷,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斷了行路難,十家到有九戶鎖,還剩一家門沒關,鳥奔大樹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