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沈熠。他本來在一旁聽得好好的,可被這番刻薄的話激怒了,這才站了出來。
“剛才說話的人是誰?若你不想讓出身青樓的女醫者治病,不去就行了,何必惡言傷人?”沈熠走上前來,將曾容護在身後,道,“《千金方》有言,凡醫者治病,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皆願普同一等。而你們卻對醫者的身份如此糾結,倒是讓我長了見識。至於說我的丫鬟得罪了平陵侯府,不是我沈熠誇口,即便是再得罪一次,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沈熠一番話慷慨激昂又無比霸氣,竟使得方才發出那刻薄言論的人也有些羞愧,他衝著沈熠身後的曾容躬身道:“曾姑娘,在下慚愧,方才之言實在有辱斯文,請姑娘恕罪!”
“公子客氣了。”曾容淡淡地道。以前比這還難聽的話她都聽過,又怎麼會輕易動氣呢。
這時,關杞朗聲笑道:“沈公子此言當真是我輩醫者行醫濟世的基本準則,老夫受教了。”
“關老先生客氣了。”沈熠淡淡一笑。
關杞又看向一旁的曾容,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副銀針來,笑道:“小丫頭,老夫今日出門急,也沒帶其他東西,這副針就送你了。慕容家的針灸之術可是獨一無二的,你既拜了慕容小子為師,老夫也也不能太摳了。”
曾容看了一眼沈熠和慕容平,見兩人都點頭了,她這才伸手接過,對著關杞恭敬地行了個大禮,道:“多謝前輩厚禮相賜!”
旁邊的左序見狀,卻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關杞卻笑著摸了摸發白的鬍鬚,顯然對此並不在意。他可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先前慕容平當著眾人的面執意要收曾容為徒,他便已然有了計較;後來又聽沈熠話裡話外都不把平陵侯府放在眼中,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故而才把自己花重金得來的一副針送給了曾容,為的就是結沈熠這個善緣。
一場拜師風波就此消弭,雖然肯定還有人對女子學醫一事有異議,但有沈熠那番話在前,他們在人前肯定是不敢嚼舌頭了。
“諸位,一會兒拜師儀式就要舉行了,大家若是無事的話,也可以一旁觀禮。拜師儀式結束後,濟世堂將與關、左兩位先生一起舉行義診,歡迎諸位參加。”慕容平見時機差不多了,當即朗聲道。
“好,多謝慕容掌櫃,多謝兩位先生。”眾人七嘴八舌地道。
姜姝突然出現在沈熠身後,將一隻錦盒和一隻硯臺交給沈熠。趁沒人注意,沈熠從懷中拿出一本書,將其與錦盒、硯臺一併塞到曾容手中,又悄悄叮囑了一番。
沒過多久,拜師儀式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慕容平的妻子杜萱和兒子慕容清也露面了。沈熠這是頭一次見到這二人,互相問好後,拜師儀式正式開始。
拜師儀式在慕容家的小祠堂舉行。只見供桌上擺滿了各種祭品,其後面供奉著慕容太醫和慕容平父親的靈位,其前面放著幾把椅子。待曾容祭拜過靈位之後,慕容平這才攜杜萱坐在供桌前位於上首的椅子上,慕容清則站在杜萱旁邊;關、左二人坐在左首,沈熠坐在右首。
拜師禮分為三步:一為奉茶禮,寓意弟子飲水思源。曾容從阿三的手裡接過茶杯,恭敬地遞給慕容平與杜萱。二人接過茶杯,淺飲了一口。二為謝師禮,寓意弟子感念恩師,不負師恩,終有所成。曾容拋棄了傳統的肉乾、香芹、蓮心、紅棗、桂圓、紅豆六禮,而是按照沈熠的叮囑,首先向慕容平奉上沈熠給她的那半本《本草經》,然後向杜萱奉上沈熠給她的那隻錦盒,裡面是一隻上好的青玉簪子;最後把沈熠給她的那隻硯臺遞給慕容清。三人接過禮物,各自湧現出激動的神色。三行傳承禮,即弟子呈拜師帖。曾容拿出一早就寫好的帖子,先交給阿三,然後由阿三轉呈給慕容平。
至此,拜師禮暫時告一段落,到了弟子接受師父贈禮的環節了。慕容平先是回贈了一副竹筷和先前早已給曾容的《慕容醫經》,又向曾容講述了身為醫者應信守的規矩,最後勉勵她做人要清白,學醫要刻苦;杜萱則從手上褪下了一隻銀鐲子,給曾容帶上。她嫁給慕容平這些年,日子一直過的很清苦,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隻銀鐲子還是她出嫁時母親送給她的嫁妝。
曾容接過師父師孃的贈禮,又拜了一拜,這才宣示這場拜師儀式正式結束。
按理說,拜師儀式結束後,作為弟子的曾容要宴請慕容平一家,關、左二位以及沈熠,以示對師父師孃的尊重。但慕容平表示一會兒要舉行義診,就委婉拒絕了,最後由兼具東家與少爺雙重身份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