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飯菜就備齊了。趙真舉杯示意可以動筷了,玄徹道了一聲“謝”,便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唯有沈熠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僅顯得有些突兀,而且尷尬至極。
“怎麼,還想讓朕請你入座嗎?要是不想吃飯就趕緊滾蛋!”趙真有些不滿地瞥了一眼沈熠道,“上次腆著臉要把朕的菜帶回家裡去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多顧忌?今天倒是挺會裝的。”
沈熠被趙真這麼一說,直接心一橫,徑直坐在趙真身邊,反正他與趙真之間的糾葛已經夠多了,也不怕多吃這一頓飯。更何況,他還答應給趙真那麼多東西,這頓飯就當是犒勞了。
戌時三刻,臨近宵禁了,沈熠向趙真提出了告退。趙真沒搭理沈熠,跟玄徹客套了兩句,親自將玄徹送出雅間,又吩咐令狐喆送玄徹下樓。這一頓操作直接看呆了沈熠,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趙真為什麼會對玄徹這麼客氣,莫非是因為剛才玄徹為趙真診了脈?
沈熠帶著芸兒剛走到樓梯口,身後傳來了趙真的聲音:“沈熠,昨日在永安殿中,沈侯跟朕說,只要朕願意,你便會成為朕的好女婿。朕想問問你,你是怎麼想的?”
沈熠有些恍惚,思考了一下,躬身道:“陛下,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您心中,不在臣心中。”
趙真看著站在樓梯口的沈熠,暗暗嘆了口氣,突然道:“凌親王昨日上書,想要將他的爵位傳給世子趙升,朕準了;至於明月與你的事,只要皇后與小九沒意見,朕也準了!”
沈熠聞言,不禁愣了片刻方道:“多謝陛下。”他這聲謝,既是謝趙真告訴他趙烈的事,也是謝趙真沒有為難趙文秀。可是,若是讓趙文秀知道她的父王為了她的幸福,“犧牲”了自己的爵位,那她還會開心嗎?這姑娘現在的心思太敏感,他實在不好揣測。
回去的路上,沈熠一邊想著該不該把趙烈的事告訴趙文秀,一邊想著此前玄徹與趙真的對話。聽他們的意思,趙真應該是被後宮的人給下毒了。可趙真的飲食都有專門的太監試毒,要想發生這種事,只能說明這個人在後宮的地位很高,能調動太醫署的人幫他打掩護。那麼,究竟是誰要給趙真下毒呢?其目的究竟是奪取皇位還是報仇雪恨?一連串的問題湧入沈熠的腦海中,他頓覺有些煩躁,長嘆了一口氣,吩咐駕車的陳志再快一些。
回到院裡,沈熠將玄徹拽進書房,嚴肅地道:“師兄,你如實說,陛下是真的中毒了嗎?”
“錯不了。那位中的是慢性毒,至少有三年了,看來有人不想讓他這麼快死。”玄徹道。
“這麼說來,如今已經有人對皇位有想法了,只是不知道是這哪位皇子或是哪位娘娘的手段。”沈熠哂笑道,“能收買這麼多人,想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多半是三宮之一。”
聖朝自太祖皇帝起就有“三宮”之說,後代皇帝敬仰祖宗功德,將“三宮”繼承了下來。“三宮”即掌管後宮所有事務的皇后所居的正陽宮和協同皇后管理後宮事務的兩位貴妃所居的平陽宮、和陽宮,它們共同組成了聖朝皇室後宮的權力中心。
“小師弟,這種事你可不能插手,鬧不好連你和沈家都會被牽連進去。”玄徹擔心沈熠會追查此事,急忙提醒道,“我已經提醒過那位了,以他的手段和心思,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師兄放心,我才懶得管這種事呢,只是覺得好奇罷了!”沈熠笑道。他讀過許多史書,自然知道皇位的誘惑性有多大。為了這把龍椅,弒兄殺弟、囚父戮子的事不勝列舉,簡直是有喪人倫。可又有不知多少人對此甘之如飴、“前仆後繼”,留下無盡的遺恨。
“小師弟明白就好!”玄徹微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房了,小師弟也早些歇息!”
剛把玄徹送出書房,沈熠迎面便撞見了委屈巴巴地站在門口的趙文秀。她向玄徹點了點頭後,立馬走向沈熠,毫不顧忌地鑽進沈熠懷中,埋怨道:“壞人,回來了也不知道來看我。”
“我看時間不早了,以為你已經睡了呢,就沒去打擾你,跟師兄談了點事!”沈熠緊緊地摟著趙文秀,有些心虛地低聲解釋道。此刻的他還沒想好該不該告訴趙文秀有關趙烈的事。
“沈熠,你明早送我回家吧,我想我父王了,我想見見他!”趙文秀帶著哭腔道。
沈熠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趙文秀應該是知道了什麼,嘆息道:“好,我明早陪你回去!不過,你現在該回去睡覺了,養好精神,早睡早起,明天神采奕奕地去見王爺,不能讓王爺再牽掛了,知道嗎?走吧,我送你回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