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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安定北境

幾句,音韻輕脆幽清,又如鬼神之音。而氣勢雄偉的部分,如第十九段《長虹》,左手在琴的中下兩部按弦,右手多次作“撥拂滾”的動作,展現出了激昂慷慨之勢。

完整的一曲奏罷,沈熠算是徹底服了。正向方遷說的那般,沁兒在琴藝上的成就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級的表現,她的整個演奏過程非常契合《琴書·止息序》中的評價:“其怨恨悽感,即如幽冥鬼神之聲,邕邕容容,言語清泠。及其怫鬱慨慷,又亦隱隱轟轟,風雨亭亭,紛披燦爛,戈矛縱橫。”

“好一個沁兒姑娘,好一曲‘知應天上有’的琴曲。在下今日有幸聆聽這番妙音,雖死無憾!”沉默了許久的方遷做出了他發自肺腑的評價,“沈老弟,愚兄今天算是明白了你這招牌是何意了。‘聆音’者,即聆聽沁兒姑娘玄妙的琴音。”

“方兄說的好!”沈熠哈哈大笑,看向沁兒道,“沁兒姑娘,方大人剛才的評價你應該也聽到了,以你的能耐,現在還會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是我佔了便宜嗎?”

“當然了。若小女子沒有這個能耐,東家也不會想到要佔小女子的便宜!”沁兒微笑道。

沈熠和沁兒兩人的對話聽得方遷雲山霧罩的,但他卻沒多想,反而眼神熾熱地看向沈熠,像是請求一般地道:“沈老弟,愚兄知道你文采斐然,何不為沁兒姑娘剛才剛才的表演賦詩一首,以和此情此景。此曲日後定當聞名天下,若有了沈老弟的詩相和,方可稱為傳世經典。”

“方大人好提議!”沁兒立馬附和道,“東家,琴是樂器,亦是道器。自古以來,左琴右書可是文人才子理想生活的典範。如今琴有了,若是少了詩,豈不令人遺憾?”

“沁兒姑娘說的是!”方遷接過話茬,繼續勸道,“詩、樂本為一體,演樂與作詩相輔相成,而撫琴又常被我等讀書人用來比擬作詩之道。彈琴對指法、節奏的要求與作詩的心境多有契合之處,正如前人所言:‘有躁人在坐,迫而琴之,其聲必察,其意必無留餘,而況操之者乎?夫詩亦誠然矣。’”他平時根本想不起來這些“前人”所說的話,可今天為了讓沈熠再留下一首好詩來,硬是激發了自己的潛力,引經據典地證明了自己的提議是正確的。

“也罷,兩位就讓都這麼說了,我若是再推三阻四,豈不是掃了雅興!”沈熠道。正好他腦海中有一首長詩,其中有一段描寫的正是彈奏《廣陵散》時的聽覺感受,這便拿來用用。反正自他來到聖朝後已經抄了許多詩了,也不在乎多這一首半首的。

芸兒一聽沈熠要寫詩,熟練地研好了墨,掭飽了筆。沈熠則鋪開紙張,筆走龍蛇地寫了三分之一的《彈廣陵散終日而成因賦詩五十韻》:

“古譜成巨軸,無慮聲千百。大意分四節,四十有四拍。品弦欲終調,六絃一時劃。

初訝似破竹,不止如裂帛。忘身志慷慨,別姊情慘慼。衝冠氣何壯,投劍聲如擲。

呼幽達穹蒼,長虹如玉立。將彈怒發篇,寒風自瑟瑟。瓊珠落玉器,雹墜漁人笠。

別鶴唳蒼松,哀猿啼怪柏。數聲如怨訴,寒泉古澗澀。幾折變軒昂,奔流禹門急。

大弦忽一捻,應弦如破的。雲煙速變滅,風雷恣呼吸。數作撥剌聲,指邊轟霹靂。

一鼓息萬動,再弄鬼神泣。叔夜志豪邁,聲名動蠻貊。洪爐煅神劍,自覺乾坤窄。”

沈熠一邊寫,方遷一邊低聲吟誦。隨著沈熠的落筆,他感覺這首詩所描繪的畫面與方才聽沁兒彈琴時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吟詩還是在聽琴。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拼命掙扎,明明看到不遠處有一根蘆葦,卻怎麼也碰不到。到了後來,他像是徹底墜入了河中一般,心灰意冷之下,眼角竟然掉了一滴淚來。

沈熠被這一幕驚到了,他突然想起了另一首詩,覺得與此刻方遷的表現極為相似,於是拿起筆來,“靈感迸發”般地寫下了另一首《聽沁兒彈琴》:

“暱暱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

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

嗟餘有兩耳,未省聽絲篁。自聞沁兒彈,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溼衣淚滂滂。

沁兒爾誠能,無以冰炭置我腸!”

寫罷,沈熠放下筆,拿起這首詩來吹了吹。待墨跡幹了後,遞到方遷眼前,輕輕地推了推他,笑道:“方兄,醒醒,看看在下為你量身定做的這首詩如何?你可還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