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財走後,沈熠開啟錦盒,取出畫軸,想看看自己的畫裝裱得如何。他曾聽說過石勤齋,知道這是京都最厲害的“京裱”裝裱店鋪,曾出現過許多知名的裝裱大師,也發表了許多本與裝裱有關的著作,如《歷代名畫記》《畫史》《南村輟耕錄》《長物志》《小山畫譜》等。
石勤齋的創始人名為莊賀,其祖上曾任門下省下轄的弘文館熟紙裝潢匠一職,專門負責揭裱歷代名人書畫,以供皇家子弟和豪族勳貴賞玩之用,因而頗有家學淵源。
太宗皇帝時,曾降旨全國,徵召有名氣的裝裱匠人為太祖皇帝裝裱畫像,莊賀毅然請命。由於他自小接受的便是“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方可為良”的裝裱理念,因此,他根據京都的氣候、環境及人們的審美情趣,精心創造了獨具一格的“京裱”款式,深得太宗皇帝好評,稱其“相物而賦形”,因而成為“京裱”的創始人。後來,其弟子石勤建立了石勤齋,奉其為祖師,“京裱”也自此傳承了下來。
“京裱”的主要特點是,善用錦眉、驚燕、局條、詩堂、隔水、天地頭、天地杆等裝裱工藝,裱件厚、重、平、直,色彩豔麗輝煌,款式瀟灑大方。舒捲之間,哧哧作響。
“手藝確實不錯,平整、乾淨,果然是傳世老店!”沈熠摸了摸裱好的畫,不禁讚歎道。
申時左右,沈熠帶上畫,來到了聆音樓。雖然時間尚早,但由於沁兒奪魁,許多人都想一副芳容,甚至一親芳澤。因此,儘管外間盛傳沁兒不慎受了傷,不便見客,但當聆音樓的大門一開啟,還是有許多文人才子爭相趕來。
龜奴一見沈熠,立馬笑著迎上前來。得知沈熠要見向三娘,馬上親自帶路,將沈熠等人領到了後堂。路上還不著痕跡地拍了幾句馬屁,直誇沈熠為沁兒所創作的詞曲堪稱當時一絕。
沈熠知道龜奴的心思,只是假笑兩聲,也不表態。直到來到向三孃的小閣樓後,他才道:“戶部的方大人今晚可能要過來,你讓侍者睜大眼睛瞧清楚,一旦見到人,立馬派人告訴我。並且要好生招待,萬不可怠慢了他,明白了嗎?”
“是,東家放心,在下謹記於心!”龜奴將沈熠賞的五十兩銀票藏了起來,恭敬地躬身拜道。青樓雖說是個掙大錢的地方,但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五十兩銀票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行了,你去前邊招呼客人吧,不用在這裡伺候了。”沈熠吩咐了一聲,轉頭看向正在匆忙下樓的向三娘。龜奴的諂媚氣息讓他深感不適,但這都是為了生活,他也不能求全責備。
“見過東家!”沈熠話音剛落,向三娘就來到了他的面前,舉止從容地施了一個福禮道。
“不必多禮!”沈熠擺了擺手,從姜姝手裡接過裝畫的錦盒,對向三娘道,“帶我去見沁兒,我有事要問她。對了,我剛進來的時候聽說她受傷了,怎麼回事?莫非有人鬧事不成?”
“沒有,這都是沁兒那丫頭的主意。”向三娘笑道,說著便把當晚發生的事轉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沈熠啞然失笑,暗想這沁兒還挺聰明的。當眾表演受傷,人證物證俱全,其他不知情的人就算對沁兒有什麼意見,知情的人自然會幫她打圓場。而她既可以省掉許多麻煩,又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為了這所謂的“京都第一花魁”,她也付出了許多的心力。
由於沁兒對外宣佈養病,故而一直待在臥室。沈熠和向三娘等人過來的時候,她正懶懶地靠在床上看話本呢。聽到丫鬟小英說沈熠等人來了,急忙起身整理床鋪,又換了件正式的衣服,然後在銅鏡前倉促地補了個妝。做完這一切後,敲門聲也瞬時響起了。
“乖女兒,快開門,東家來了,快出來迎接!”向三娘道。她見沈熠手裡拿著一隻錦盒,又直奔沁兒這裡,想來定是送給沁兒的禮物,或許又是像上次送來的點絳唇的妝粉和胭脂呢。她在這樓裡待了三十多年,若不是沁兒,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用到只有那些貴婦人才有資格用的東西。都說人比人,氣死人,如今的她反倒很樂意其他老鴇比,反正被氣死的又不是她。
向三娘話音剛落,沁兒就開啟了門,衝著沈熠施禮道:“小女子見過東家,請入內敘話。”
沈熠注意到了窗前的梳妝檯,知道這是沁兒的閨房,不禁有些尷尬,咳了咳道:“那個,我們還是去上次的書房說話吧!”沁兒雖說是個青樓女子,但畢竟還是清白之身,自己這樣貿然闖進她的閨房,傳出去不太好。更何況他現在也算是個有家室的人了,總得注意點才行。
“是,東家!”沁兒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