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等我洗漱完了,我們就去吃早飯,吃完飯就出發吧!”沈熠道,“四師兄他們有事在身,我們也不好拖著他們;至於我們,到了雲州府後,還要準備一下祭奠物品。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可不能草草了事。”
說話間,芸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對沈熠道:“少爺,昨晚那位府尹大人正在外面侯著呢,說是想見你和少夫人一面,你們要見嗎?他天還沒亮就過來了,我說你和少夫人還在休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呢,他就在外面等著。剛才見玄蘊道長離開了,他又讓我進來看看你們是否醒來了。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上次在渝州府時,那個顧府尹也是一大早就跑來要見你和少夫人。”
“你是說曾科?”沈熠停下了洗臉的動作,轉過身來問道,“他有說見我們有何什麼要緊事嗎?沒有的話就讓他回去吧。”
“正是那位曾府尹。”芸兒道,“我早就問過他了,可他只是說要親自跟你和少夫人說,不肯告訴我。”
沈熠很是不爽地將毛巾扔到水盆裡,濺起一片水花,憤憤地道:“怎麼,他還想跟我耍無賴是不是?他的兒子昨晚做出了那種混賬事,他非但沒有主動向小九承認錯誤,還厚顏無恥地跟我演了一場戲。我沒有跟他算教子無方的賬,他卻跑到這裡耍無賴,真當我好欺負不成。你去告訴他,就說小九昨晚受了委屈,心神鬱結,現在還沒有起床呢,要是有什麼事就跟你說,沒有就趕緊回去吧。一個府尹,不去幫治下的百姓們主持公道,大早上的守在館驛像什麼話。若是再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他就該考慮換個位子坐了。”
芸兒聽出了沈熠語氣中的怒意,儘管她明白沈熠這股火不是衝她發的,可確實也被嚇到了,因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應了一聲“是”後便急忙離開了房間。
趙雲溪從水盆中撈起毛巾,擰乾後一邊替沈熠擦臉,一邊勸解道:“夫君,你就算心裡有氣,又何必衝著芸兒呢,那丫頭剛才明顯被你的語氣嚇到了。”
沈熠知道自己理屈,苦笑一聲,弱弱地解釋道:“昨晚就不該配合那個曾科演戲,要是當場揭穿他與曾定的關係,那老小子這個時候定然心神惶恐,哪還會腆著臉跑來見我們。也怪我昨晚太優柔寡斷了,沒有果斷地攤牌,這才給自己使了個絆子。”
趙雲溪始終沒有應和沈熠的自怨自艾,直到沈熠抱怨完後,她才笑著開解道:“夫君,我倒是覺得你昨晚的選擇是對的。曾家父子掌管著定州府的軍政大權,說是一方諸侯也不為過。昨晚幸好有三師兄和七師兄在,這才將那個曾定的危險性降到了最低,否則的話,我們可就都危險了。你別忘了,當你第一次提起要制住曾定的時候,曾科明顯地猶豫了。若是你當時直接挑明瞭他與曾定的父子關係,以他們父子在定州府的實力,難保他不會把事情做絕。當然,這也與他的師爺及時告訴他你我的真正身份,使得他有所顧忌有關。可是,倘若我們身邊沒有兩位師兄,倘若他的師爺沒有及時告訴他我們的真是身份,你說他會不會為了曾定鋌而走險呢。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曾定所說的‘水匪’,說不定他們父子在定州府這些年來,這樣的事已經做過不止一次了。也不知江南道的巡察御史是幹什麼吃的,竟然沒有將定州府的軍政大權都落在曾家父子手裡的事呈奏朝廷。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宮裡那個算計了一輩子、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人,若是知道這些事,他會怎麼想。”
“說起來,我也很好奇曾家父子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沈熠接過話題道,“我沒記錯的話,十道監察御史都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而且每年都會輪換檢查各道、府、縣,即便曾家父子想收買,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收買了吧,除非朝廷或是宮裡有人故意在隱瞞此事,替曾家父子打掩護。”
這個時候,趙雲溪那無比聰慧的頭腦再次發揮了作用。儘管她自小長在深宮,儘管她從未涉獵過政事,但她還是能根據已有的線索做出最合理的推斷:“夫君說得極是。據我所知,像曾家父子這樣的事,自我朝開國至今也不過兩例:第一例發生在太祖皇帝臨朝時的弘武七年。當時,山南道武陽府袁家父子掌管了武陽府的軍政大權,並利用職務之便,為當時的和親王瘋狂斂財。後來,和親王造反失敗,舉家被誅,袁家三族被夷。第二例發生在高宗皇帝在位時的永昌四年。當時,江北道龍池府發現了一座金礦,時任府尹鄭安與其子左果毅都尉鄭平聯合起來,隱瞞不報,擅自開採。後來不慎被監察御史發現,呈奏朝廷。最終,高宗皇帝將鄭安父子革職流放,且明旨朝野,鄭家後人此後不得為官。因此,我覺得這個替曾家父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