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及啟程,就收到曲碩縣傳來的訊息,說是雲家大少爺因病暴斃了。
由於雲家的特殊身份,下官也不好在那個時候再追查下去,這件事也就這樣擱置下來了。至於其中的具體情況,下官至今也沒調查清楚,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趙雲溪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在聽完賀新的描述後,她神色平靜地道:“看來,本宮聽到的訊息確實無假。賀府尹,明日之事結束後,麻煩由你率人重新徹查此事。這一次,本宮要知道所有的真相。若是雲家真的做出了強佔民女並顛倒黑白的事,本宮絕不會坐視不理。”
賀新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趙雲溪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按倫理關係算,如今的雲家家主可是趙雲溪的舅舅,那個傳聞“因病暴斃”的雲家大少爺是趙雲溪的表哥,有著這種親戚關係在,他無法確保趙雲溪真正的心思,只能偷偷瞥了一眼沈熠,希望沈熠能給他一點提示。
沈熠雖然不知道趙雲溪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但他卻熟悉趙雲溪的為人,知道趙雲溪不是個因情廢公的人,因而在接收到賀新的眼神求助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得到沈熠肯定的回應後,賀新立馬起身保證道:“是,公主殿下。下官絕不會辜負公主殿下的信任,一定竭盡全力追查此事,保證讓事情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眼見賀新表明了態度,趙雲溪也沒有再糾纏此事,輕輕地“嗯”了一聲。至於賀新剛才向沈熠求助的畫面,也是裝作沒看到,繼續吃起飯來。
一刻鐘後,這場晚宴終於迎來了尾聲。喝完最後一口湯後,沈熠和趙雲溪先後放下筷子,侍奉在其身後的侍女則很懂規矩地遞上了漱口的茶水和擦嘴的手帕。
都說“入鄉俗隨”,在同安縣時用光了紙巾擦嘴的沈熠毫不客氣地拿起那方全新的絲綢手帕,有些心疼地擦了擦嘴。他畢竟經營過絲綢生意,身邊的姜姝又曾是絲綢商家的女子,多少也聽說過一些絲綢製造與生產的事。這一方小小的手帕,需要很多個人、很多道手續才能製作出來。如今被他用來擦了嘴,然後就要被扔掉。這簡單的動作所浪費的卻不知是多少普通百姓的辛勞。他突然想起了前世讀過的一首以養蠶婦的口吻所寫的向不合理的社會發出控告的詩,情不自禁地低聲念道:
“粉色全無飢色加,豈知人世有榮華。年年道我蠶辛苦,底事渾身著苧麻。”
按照聖朝的館驛制度,絳亭驛建在曲碩縣城,屬於陸驛第三等級。因此,其內部的一應設施無比齊全,如驛樓、驛舍、驛廳、驛廄、驛庫等。除此之外,驛舍內有林木和池沼,營造了一個既舒適而又配備豐富的環境,而這也恰恰是聖朝繼承了前朝大部分地域和經濟,國力相對比較昌盛的表現。
此時的驛廳中,已然沐浴完畢的沈熠正在與提早到達這裡以籌備雲昭訓祭典的禮部祠部郎中江綸、宗正寺陵臺署陵臺令杜鎮及其他有關官員一邊閒聊,一邊等候晚飯。由於趙雲溪還需要梳妝一番,因而便讓沈熠代表她先與這些官員寒暄著。雖然此時已經夜深了,大多數人都已經熟睡了,但對於沈熠這些趕了一下午路的人而言,此時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正在眾人閒聊之時,門外有人來報,說是曲碩知縣特來求見雲州府尹,希望賀新能寬恕他的失迎之罪,並指導一下他的政務。
賀新此時正忙著與沈熠套近乎呢,哪有心思考慮魏城的事,於是毫不在意地吩咐傳話的人,讓他去告訴魏城,說自己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傳話的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悄悄地離開了。沈熠則有些好奇地看著賀新,很是八卦地笑道:“賀府尹,我怎麼覺得你對這位知縣大人的印象不好啊。”
賀新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讓沈爵爺見笑了,下官確實是對此人的印象不怎麼好。這個魏城身為科甲正途出身的知縣,但卻喜好鑽營,治下的公務辦得也很一般。下官之前雖然也訓斥過他,可他卻像是誤會了什麼,鑽營的毛病越發嚴重。就像他剛才來求見,說什麼‘寬恕他的失迎之罪’,無非就是覺得沒有親自到城門外迎接我這個頂頭上司,害怕我給他穿小鞋,這才大半夜的跑過來。當然,也不能排除他聽說沈爵爺和公主殿下蒞臨曲碩縣,想過來巴結一番。說句不好聽的,若不是曲碩縣在他的治下至今沒有發生什麼要案,下官早就向吏部行文,請求革他的職了。遇到這種官員,下官屬實頭疼得緊。”
沈熠似有感觸地連連點頭,附和道:“賀府尹,我能理解你的為難。知縣畢竟是最親近百姓的父母官,若雲州府下轄的知縣都是這個樣子,賀府尹怕是也很難跟朝廷交代